从巫旬纻少年时名响江湖以来,不只从何处就开始流传“松玉血蛤,救命一刻”的说法。
但其实,那救人一命的丹药并非是此言所指,而他所研制成的丹只有活血化瘀之效,体魄无碍的人服用并没有任何作用,甚至连基本的保健养生之用也不具有。
成长至今所司空见惯的,使他看到世人的欲念。他常常产生自我怀疑,到底自己为什么要学这悬壶济世的本领,有时候他甚至觉得,或许唐门毒理才是适合这世道的。
但这种想法,只要他一见到唐白鸥聚会烟消云散,瞬间抛之脑后。
倒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不过是因为唐白鸥的存在会提醒他所学为何用。他学习医理,炼制丹药,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实现对师傅玉真子的承诺,而唐白鸥就是那个承诺。
巫旬纻步履飞快的走在云梦泽的各个别院之间,他身上现在怀揣的就是丹,那个人人都想要,要了不嫌多的奇药。
他不能什么人都找,他在隐蔽处观察,然后选出一些身体素质较差的同门,跟着他到个无人的角落在出现提出自己的要求,以此作为交换。而那个要求很简单,就是让他们找机会给唐白鸥送点吃食。
这是个看起来无关痛痒的要求,至少对于长风的弟子来说,随便扔给石室中的唐白鸥一个馒头是个举手之劳的事。但是也不是谁都可以做到的。因为长风绝对不可能派一个身体和功夫都欠佳的人去看守,所以,巫旬纻寻了好几个人都没有结果。
夜色降临,朝阳又起。
他又寻了一天,眼见黄昏再次降临,唐白鸥无论是昏迷还是清醒都已近两日滴水未进。
巫旬纻拖着沮丧的心情回到自己的住处,外面院子里的的药草他也忘记了收进来,晾了一天又被山里的雾气所浸湿。待他反应过来要出去收药又只好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回到屋里。
“师弟为何连连叹息不止啊?莫不是有什么烦恼?”
背后一个声音响起,巫旬纻转身一看,来者是昨日早膳出头呵斥的二师伯的大弟子陈铳。他不顾巫旬纻是否愿意,径直迈开步子跨过门槛走了进来。
他走到巫旬纻面前三尺之地,及其不见外的甩袖坐在了椅子上。
“你这住处好生冷清,莫不是素日里无人来往,连茶水礼节都不知道了?”
巫旬纻见他一脸的不客气,本来心情十分不好,语气便没给他好受。
“师兄找我何事?若只是过来闲坐,恕师弟我还要忙于学习药理,没空闲招待。”
陈铳本来就不是来闲聊家常的,他直接说道:“听闻师弟最近有事相求,我倒是可以送个顺水人情给你,只是不知师弟作何报答?”
“你既然来了,又何必明知故问。”巫旬纻最是厌恶这一套惺惺作态。
“不过,我有些不敢确定的是,帮助同门之情是可以理解,不过,你真的只是想送点吃得这么简单?”
陈铳也不是无脑之辈,他今日晚膳后路过练功场的时候,听见两个轮到今日打扫师弟在小声谈论什么,眉眼之间满是愉悦之情。他便走近直接质问,方才得知,原来巫旬纻为了给唐白鸥送上一餐半饭的,竟然用自己辛苦炼制的名药做交换。他当即痛骂的那两个人,指责其不该因为一点利益就违背师命。
虽然表面如此,其实他心里另有打算,连那些帮不上忙的人他巫旬纻都愿意赠药一颗以作保密的交换,那他这个负责看守唐白鸥的人,自是可以有不少好处,哪怕最后自己并没有答应他的请求,也会得到一颗丹。不论怎么算都不亏,所以他趁着用饭后的这一空闲,去石室之前来找到巫旬纻。
不管陈铳如何盘算,巫旬纻自是知道他心里不怀好意。不过,只要他愿意做这件事,他愿意将要相赠。
“我自然是念及同门之情,毕竟他是我的大师兄,就算他犯了门规,误入歧途,从此与我云梦泽人陌路不相识,本着学了一辈子的悬壶济世,我也该保证他有一餐饭食,也算对得起云游的师傅了。”巫旬纻淡然道:“如果你能帮我,我这一整瓶的丹甘愿奉上。”
提到丹,陈铳不再故作淡定,他没想到巫旬纻愿意将一整瓶都给他,一时间内心难掩激动。
“小师弟别这般见外!”他矫情的说道:“怎么说你们跟我虽不是同一个师傅教导长大的,但也是同属云梦泽,相互之间无需见外,我自是愿意帮你的。”
他说着,从刚才一直坐着的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巫旬纻跟前,凑近了说:“你说,要我怎么做?就直送个饭还是可以,多余的嘛”
他本想说“多余的忙也是可以商量的”,但话未出口,就被巫旬纻的声音打断。
“只要能给唐白鸥一些残羹冷炙便可,若有一杯热水,我更是感激。”
陈铳心里本打算多用些人情换点好东西,可惜,巫旬纻并没有那个意思。
“你放心!我准保他饿不死。”
“那就多谢了。”
巫旬纻将怀中还来不及放下的丹拿出来,丝毫没有不舍的全部递给陈铳。
陈铳小心翼翼的接了过来,放进自己贴身的内衣口袋里,心里欢天喜地的推门离去了。
巫旬纻看着他那副洋洋得意的背影远去,上前关上了大门,走到桌案便,烧水沏了一壶药茶,惬意的喝了起来。
他终于做了目前能做的。接下来,只需要等待无修师伯归来即可。
常年对唐白鸥的研究,巫旬纻虽然依旧对他那个怪病毫无头绪,但对他基本的身体状况确实是了若指掌。
昨日见他瞬间倒下,不知是何缘故,来不及查看就被拖走,他作为他的师弟,身份特殊,肯定是没有办法靠近,不如说,最好不要靠近。
唐白鸥自小身体异常,骨骼奇异,对什么东西都学得很快,特别是武功心法之类。只是也因此他的五行内脏却要比常人承受而更多的消耗,常人只需一层消耗学习同样的东西,他却需要两层甚至三层以上,虽然效率更好,功力也更深厚,但是却在渐渐的加速他的衰老。所以,巫旬纻清楚,虽然他现在正值而立之年,但五脏却是近四十的人,他的功夫也相对的比同龄的人对了那么多年的功力。
这就是唐白鸥为何武功超常的原因,至少目前巫旬纻猜测是这样的。
这样的一具常人的肉体,承载着负重过度的功力消耗,若是连饭食不能正常供给,不用几天就回筋疲力尽。那些功夫高手向来不怕食不果腹,承受住长时间的饥饿,是因为运用了功力来运行自身的机能。但唐白鸥若是强行用功力抵挡饥饿,只能是百害无一利。
巫旬纻为了避免唐白鸥醒来运用内功去去除身体本能的饥饿感,所以必须找人给他送吃的。
此外,若唐白鸥醒来并无大碍,这么做有利于他保持体力,万一有什么他也有自保的能力。
巫旬纻无奈,自己不会武功,能做到的也就只有这些。
一壶药茶空望月,看来不论这茶多的好也不如一壶烈酒来的痛快,他便熄灯和衣而睡。
时间难有人可以坦白的称自己是不孤独的,更不会有谁敢说自己无欲无求。即使是师傅和无修师伯,怕也是不敢轻易给自己下这般定义。
巫旬纻向来无欲,但他却有一求。
找到陈铳解决了那件事后,他便没有出过自己的住处。就连饭食也是随意小灶做几个野菜就着白饭下肚。像往日一样,他沉思于唐白鸥的怪病而不停地翻阅各类古籍,可惜的是,纵使翻遍了云梦泽的所有书籍,甚至包括那些与医理毫无关系的杂书他也看的滚瓜烂熟。依旧没有找到一丝解法。笔趣阁zsh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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