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府清芷也曾来过,此刻跟着使女一路往孙姑娘院里去,心中百般怆然,她总以为,孙姐姐会成为她的嫂子,怎知短短数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三姑娘,我家姑娘换好衣裳就来,您先稍等片刻。”使女上了茶退下,清芷打量了眼孙姐姐的房间,竟与府中喜气的装饰格格不入。
她的房间仍与往常一般,清雅平淡,连半个红色物件都没有,这哪像一个将要出嫁女子的闺阁。
“三妹妹。”轻轻柔柔的声音传来,孙淑清一袭淡雅的鹅黄色衣裙缓步而来,“许久不见,三妹妹在汴京可还住得惯?”
孙淑清永远是一副恬淡温柔的模样,如出水芙蓉般,清芷以前就觉得,所谓大家闺秀就该是孙姐姐这样。
“住哪都一样,无所谓习惯不习惯,听说孙姐姐新婚在即,我与三哥哥特从汴京赶来祝贺。”
孙淑清笑容一僵,招呼清芷坐下,“难为你们还记挂着我,我原以为你们搬去汴京,再相见就难了。”
“怎么会?三哥哥没有一日忘记过孙姐姐,他如今匆匆回来……”
“三哥待我好我自然知道,我下头只有两个幼弟,凡事没有兄长照应,三哥心地良善,咱们又是从小一同长大的,就如同我亲兄长一般,他能来吃杯喜酒,我自然高兴。”
“孙姐姐?”清芷不可思议地望着她,若是三哥哥听到这番话该有多痛心,“你可知道三哥哥为了来见你一面,受了多少罪?”
“清芷,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我成婚在即,除了祝福的话,旁的就不必说了。”孙淑清淡淡笑着,笑容浮在面上,却未达眼底。
“是不是伯父伯母逼你成婚的?”
“是我自愿的,三妹妹,我以为今日你是来恭喜我的。”
清芷站起身走到孙淑清面前,在她的印象中,孙姐姐不是这样无情的,她总是温柔地望着三哥哥,冬天冷了,怕三哥哥骑马冻着,亲手给三哥哥缝护膝,夏日为三哥哥做折扇。
那个与三哥哥站在一起如一对璧人的孙姐姐,不是这样的啊。
“你可知三哥哥知道你订亲的消息多难过?母亲将他锁在屋子里,他宁肯绝食也要来见你一面,这一路他多忐忑多慌乱,他怕你并非自己所愿,怕你伤心想不开,我们来到金陵,他迫不及待第一时间来见你,却被你挡在了府门外,孙姐姐,你怎么能这么狠心?”这一刻,清芷只为三哥哥不平,他心心念念的姑娘根本没将他放在心上。
孙淑清听完清芷的控诉,怔愣片刻,却是道:“二夫人做的对,他太意气用事了。”
他就不该来。
清芷眼睛红红的,“这么多年,三哥哥待你的心意你真的看不到吗?”
孙淑清别过目光,面上有深深自责与惆怅,她轻声问清芷:“三妹妹,你知道怎么做是真的为他好吗?”
当天边最后一丝光亮湮没在黑暗中,清芷从孙府里出来,马车依旧停在路边,赵初临与谢江诚站在车旁望着她。
清芷只觉脚步特别沉重,每向三哥哥迈一步她就难过一分,谢江诚急切地上前:“她还好吗?”
“三哥哥如此关心她做什么,人家又不稀罕!”
谢江诚皱眉:“你在说什么?她到底好不好?”
清芷别过头,面上尽是气愤,赵初临冲她使了个眼色,意思让她好好说,“孙姑娘与你说了什么?”
清芷冷哼:“三哥哥还是将她忘了吧,你千里迢迢赶来,人家却正欢喜的准备出嫁,压根不想看见你。”
赵初临忍不住拽着她的胳膊,小声道:“你这样说,让他怎么承受?”
清芷红了眼眶:“我就是为三哥哥不值。”
谢江诚立在原地,许久之后才道:“我不信,她不会的。”
赵初临本想让清芷说几句好话,可他低头一看,清芷早已是泪流满面,他一怔,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谢江诚是被赵初临拖进谢家老宅的,老宅管事早就得到了消息,命人将三公子和三姑娘并客房都收拾出来,清芷和赵初临送三哥哥回房,谢江诚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他不相信淑清那么绝情。
“三哥哥早点歇着吧,明日还要去拜见族老们。”清芷怕他想不开,非要等他歇下了才走。
谢江诚却突然站起身,“我一定要见到她,听她亲口说。”
“她不会见你的。”
“那我就偷着去,哪怕是翻墙,不管怎样,我一定要见她一面。”从汴京千里迢迢赶来,他不能连一面都不见就离开,且他始终不相信,淑清会这样待她。
清芷急道:“这怎么行?要是被人看到,你的仕途名声还要不要了?”
谢江诚铁了心,乘着夜色就要离开,清芷拦不住他,一把拉住赵初临:“你来不就是拦着他不让他冲动行事的吗,如今却任他糊涂下去吗?”
赵初临叹了声:“我拦不住他,因为如果是我,也会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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