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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大早,刘忠就骑着那辆破百灵到横口赶街赶集去了。

老街座落在汉江堤边,市场不大,只有两三个肉摊,两三个卖鱼的摊位,偶尔会有卖牛肉的,还有提着篮子和篓子卖材,这些人卖的是些白菜、萝卜、莴苣、竹笋之类的,自家菜园子里都有的菜,也有提篮子卖鸡的,卖的是那种不下蛋的老母鸡。

像鳝鱼、泥鳅、黑鱼之类的,在横口街上是买不到的,这些东西十分容易弄到,想吃就拿上渔具,自己下坑塘去弄就行了,没有谁愿意花钱去买,刘忠弄的那些鱼都是拿到毛场或者毛嘴去卖掉的。

新女婿上门,刘忠也不想搞得太寒碜,他咬了咬牙,砍了两斤排骨,割了两斤座头肉,正好有牛肉卖,顺便割了一斤牛肉,买了一只老母鸡,买了一些煮巴字、锅盔、糖饼字这三种食物都是江汉平原的特色吃,总共花了近40元钱,相当于花了十多斤鳝鱼的钱,刘忠虽心疼,但农村人好面子,再这也是待客之道。

刘忠的传统思想根深蒂固,秉承截发锉藁ga,炊金爨uan玉的做法,哪怕家里再穷,也不能失了礼数。

刘忠回到家中时,刘芙和李秀已经起床了,在厨房里忙碌着余毅和刘子墨因为讨论奥数问题,睡得较晚,此时睡得正香刘蓉难得放假可以睡懒觉,和刘丽两人睡得正熟。

刘忠也不想吵醒他们,就把那些食材轻手轻脚地拿到了后院。

刘忠杀鸡、拸hi鳝鱼泥鳅、剁排骨、剁肉坨字肉丸,江盆宽一米五,深六十公分的木盆里还养着许多河蚌、田螺、黄颡和鲫鱼,刘忠也弄了一些出来。

刘芙一边择菜一边盘算,以前的仙桃人待客有讲究,最少必须十大碗,干子、豆腐不能上席,用东北话讲,全是硬菜。

刘芙打算中午就用萝卜炖牛肉、蒸鸡子、蒸肉、蒸芋头、煎鲫鱼、蚌憨字河蚌炖豆渣粑子、排骨煨玉米、肉圆子汤、爆炒鳝丝、榨菜丝炒肉这十碗菜。

下午就用蒸排骨、蒸鳝鱼、蒸南瓜、干煸泥鳅、油炸鲫鱼、鸡汤炖粉条、芹菜炒肉、丝瓜蛋丝汤、黄颡火锅、笋尖炒肉这十碗菜。

菜理出来后,刘芙就事先做好了安排,做到有条不紊,既要做得丰盛,两餐的菜还不能重复。

李秀对刘忠:“他地大大,我害病地时候,亲戚朋友都帮了蛮多忙,争乍可以借折咔机会,把他郎们都喊哈来吃咔饭。孩子他爹,我生病时,亲戚朋友都出了力帮了忙,今可以借这个机会,把他们都叫过来吃饭。”

刘忠:“好,我也是枪怎想地,若就叫墨儿kri北岸kri接他地恩妈kri,我湾前湾后转一哈把他郎们都喊一声,顺便把几个舅爷也喊一哈。好,我也是像这样想的,那就让墨儿去门接他姑妈去,我到湾子里转一圈把这些亲戚朋友都叫上,顺便把孩子的几个舅舅都喊来。”

李秀:“若你就赶快把墨儿催起来,他恩妈隔河渡水地,等船都要等半,搞迟打还不晓得那气过地事。那你就赶快把墨儿催起来,他的姑妈隔了一条襄河,等船都要等半,搞迟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到。”

刘忠应了一声,轻手轻脚地走到刘子墨的床前,拍了拍他的臂膀。

刘子墨揉了揉惺松的睡眼,睁开眼睛看了看爸爸。

他刚要话,刘忠把食指和中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地动作,刘子墨心领神会,麻利地穿上衣服轻手轻脚地爬下床,随爸爸来到了后院。

刘忠对刘子墨:“折个,有远客来,总是一安置,你kri北岸kri把你地恩妈驮哈来,你应该摸地倒屋得?这个,有远方的客人来,反正要安排生活,不如你到门去,把你的姑妈用自行车驮来,你应该知道地址吧?”

刘子墨:“好,我最喜欢到恩妈地屋地kri玩kri,几个老表暇哈好,又热情又会话,特别是龙老表,蛮会编故事,又会打古求,跟他们到一德蛮好玩。好,我最喜欢到姑妈家里去,几个老表很好,又热情又会话,特别是王龙,很会编故事,游泳很厉害,跟他们在一起很好玩。”

刘忠:“你折气kri,是专门kri接你地恩妈kri地,不要机处玩,再你地恩妈屋地只有她郎一个人,你地伯伯把伢们数,都带出kri做生意kri打,若边冇得绊玩。你现在去,是专门去接你的姑妈,不要只知道玩,再,你的姑妈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在家,你的姑父把他家的孩子们,都带出去做生意了,那边没有伴玩。”

听王龙不在家,刘子墨很失望,他怏怏不乐地骑着那辆破自行车朝横口走去。

横口街是一条千年老街,离汉江堤只有百步之遥。

古渡口就在这段江堤的下面,有一条长长的水埠头,对河是门的复兴村,门和仙桃隔江相望,沿江两岸的百姓互有通婚。

刘家和对河的王家世代姻亲,刘富的老伴是门王家的,他的女儿和侄女又嫁给了王家,儿子和侄儿又娶了王家的女儿。

刘子墨从就生活在平原,他的印象中最高的地方就是汉江堤了。江堤很陡,为了上下堤方便,千百年来,人们在江堤上踩出了两条斜路,陡上陡下很费力,非身体强壮者不会选择陡上陡下,斜路很长,两条斜路共有一里多长,来往极为不便。

在别人眼里,江堤上的路又陡又长,看着就烦,但在刘子墨眼中却喜欢得不行,他站在江堤上极目远眺,蜿蜒曲折的襄河又名汉江穿行在无垠的旷野中如龙盘旋,两岸炊烟袅袅,平林漠漠,白鹭排空,沙鸥掠影,行茹点,江轮嘟呜。渔人撒网于江心,野老牧羊于河边,江风劲吹,衣袂列列,白云隐约,咩咩成群。及至码头,水清鱼现,直视无碍。掬一捧襄河水,清凉甘甜,可以荡涤心灵的尘垢。

江心沙洲,芦苇丛生。野鸭贴水急飞,彩鹬浅水埋喙。

江入大荒流,浪袭白沙洲。

水埠头上的行人遮唇聚声向对河高喊:“船家,过河啦!”

河对岸的船家摇着双桨“俟乃”一声朝上游划去,平静的水面上泛起一层层涟漪,水底下暗流涌动,船家将船划到上游顺水漂下,恰好停靠在码头上。

刘子墨扛着自行车随着前面的行人上了船,船家解开缆绳,用一根长长的竹竿点了一下埠头,船离开埠头,缓缓地朝前划去,船家斜持竹竿,身体后仰,用力地撑着竹竿,不停地换手移动,向上游前行,船家的手移到竹竿尽头,便收起竹竿,进行又一次相同的循环。

船离岸百米,船家收起竹竿放入船中,坐在船头荡起双桨,一边摇桨一边唱“鸦鹊子架几架哎e,老鸹哇几哇哎e,人家地女婿多么大哟,我地只滴咔吔!”

同行的人呵呵一笑,对船家:“您郎地折咔女婿唱地到位,还蛮好听得。你的这个女婿唱得很好,还不错。”

船家笑了笑:“我也是无聊,唱地好玩!”

刘子墨觉得蛮过瘾,就跟看起哄:“伯伯,伯伯,您郎再来两句!”

船家笑了笑:“我只学了若那两句,别地的找都找不倒根本就不知道。”

刘子墨很失望,他心想兴许姑妈知道这个女婿的唱词呢?船靠岸后,刘子墨给了船家五毛钱,扛着自行车下了船,他骑上自行车一路沿堤飞奔,很快就跑到了姑妈家。

姑妈正在腌鸡蛋,她看到刘子墨来了,连忙站起身来,姑妈好动感情,看到了侄子,无缘无故地满眼泪花。

她用围裙擦了擦脏手,摸着刘子墨的头:“我地娃儿,今乍尚有时间,摸到我地屋地来玩一哈?我的孩子,你今怎么会有时间,到我家里来玩?”

刘子墨看到姑妈流泪,也跟着一阵心酸,姑妈家过得也不容易,双河垸在堤外,所有的田都是滩田,襄河十年淹九水,收成少得可怜,她家孩子又多,能吃饱饭都不易,刘子墨对姑妈也十分心疼。

刘子墨家里虽穷,饭还是能吃饱的。

刘子墨拉着姑妈的手,对她:“大姐谈了一个男朋友,他从岳阳过来打了,想接您郎过kri看哈kri看一下去。”

刘英:“好,我弄咔早你过打kri我弄点早饭,你吃了再去。”

刘子墨:“您郎不肖的,大大还在屋地等您郎kri过早kri地。您还是算了,爸爸在家里等您去过早。”

刘英:“这个娃儿,轻易三竿地,不来我地屋地来,茶都不喝一口就走,枪啷行呢?这个孩子,来我家一趟不容易,喝点茶再走,不行吗?”

刘子墨:“您郎晓得大大若个脾气得,您郎折兮等渡船都得等半,回kri搞迟打若要捏皮地。您知道爸爸那个脾气,您这里等渡船不容易,回去迟了会被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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