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墨虽酒量大,但他毕竟是学生,有老师在场,他也收敛多了,并没有怎么喝。
那时候的老师头上顶着许多光环,诸如“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太阳底下最光辉的职业”,“身为世范,为人师表”,“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刘子墨家中堂上的“地君亲师”五个字也在熠熠生辉。老师那犀利的眼神如刀剑般直刺灵魂,令刘子墨心生敬畏,不寒而栗。
刘子墨那一桌,刘忠和刘红在一席口鏖战,余毅和刘芙在互相夹菜秀恩爱,四位女长辈滴酒不沾,王龙又不会喝酒,刘子墨也不好意思自酌自饮,便很快就吃完了,坐在那里傻等两位席长。
刘忠见二席口的都已经吃完,便走过来让他们落箸下席。
下席后,刘芙拉着余毅来到了池塘边,两人在那里互诉衷肠。
张芹是一个知识分子,与那些村妇显然没有共同话题,并且对毛嘴方言听不懂,于是,她信步来到了池塘边,只见菡萏初发,新荷微卷,青荇沉底,菱角吐蕊,野鸭凫水,紫燕翻飞,蜻蜓款款,蛱蝶翩翩,咕咕斑鸠鸣,笃笃啄木声。白鹭立牛背,彩雉入密林。远村炊烟袅袅,四望阡陌纵横,一幅田园牧歌的景象。
张芹停下脚步,伫足欣赏着眼前的美景,闭着眼睛呼吸着来自大自然的清新空气,全然没有察觉到离她不远的那对情侣。
韩湘竹与李军的结合没有经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显得名不正言不顺,这也是韩湘竹的最大心病。这次来毛嘴,她也经过了好多次思想斗争,终于还是鼓起勇气来面对李军的亲人们。
韩湘竹生怕公爹公婆给她脸色看,不过,好像没有她自己想像的那么严重,李家人对她并没有太排斥,相反的还有那么一丝惊喜和艳羡的成份,估计在他们心底已经接受了她这个媳妇。
韩湘竹想趁热打铁融入到李军家缺中,李秀也看得出来,此时时机正好,趁李家人都在,可以提出为他俩补办婚礼。
酒宴结束后,余化龙与李老师一头扎进了刘子墨的房间,在那些藏书中挑选出自己喜爱的书,如痴如醉地啃起书来。
刘忠也不想打扰他们,听之任之了。
刘富、刘明、刘红、李军、李森、李雄、李伟、王行木都会打上大人,正好两桌,父子不可能在一个桌子上打牌,只能将刘富、刘明、李森、王行木组合成一桌,李军三兄弟和刘红组合成一桌,很显然,刘红有点吃亏,李军不想和自己的兄弟打牌,便让刘忠挑土替代,变成了两兄弟对两兄弟,这样正好,互不吃亏。
农村人喝酒必打牌,成了约定俗成的习惯,就连平时在家的妻管严,到外面做客也会喝酒打牌,老婆都不敢管地,如果管着自己的男人,就会被人戳脊梁骨,遭人非议。
但有一点,主人必须让客人打,除非缺人。
像刘忠这种情况,就不合规矩,因此,李秀便指使刘蓉将刘忠喊了下来,有事与他商量。
刘忠来到房间里,丈母娘何氏、韩湘竹与刘英正在拉家常。
刘忠没好气地对李秀:“他姆妈,您郎有么事得?快咔得!孩子他妈,你有什么事?快点!”
李秀:“我上次跟您郎商量地事,您郎ang忘记了冇有您忘记了吗?”
刘忠想了一下:“您郎商量地么事?我不记得打了。”
李秀:“我跟你打过商量,就是让芙儿到军儿地屋地出嫁,嫁娘嫁妆也交地他郎他的尊称办。”
刘忠:“是地呀!您郎是打折个话地呀!是的呀!您是了这个话的呀!”
李秀:“我跟湘竹也商量打哈地了,后面是语气词,她也答应打,您郎把若钱您把钱拿出来给她。”
刘忠对韩湘竹:“唉呀!太感谢了,这又给您添了不少麻烦。”
韩湘竹:“大姐的孩子就像我自己的孩子,有什么麻烦不麻烦地,我和李军结婚又没有请客,这一次刘芙出阁,我们顺便补办一下婚礼,来一个双喜临门。”
刘忠:“这个主意好,这样就可以一举两得,我举双手赞成,不晓得姆妈大大同不同意得?”
何氏:“我跟你地大大同意,娃儿韩湘竹来我屋地来了几年,年都不敢回来屋地过,委屈了我地娃儿,我们也觉得蛮对不起我地照业可怜地娃。”
韩湘竹听到委屈二字,泪水止不住刷刷地往下流,她泣不成声地:“姆妈,只要您们不反对我和军哥在一起,我就一点都不委屈。”
何氏:“我怎乖巧玲珑地娃儿,我枪啷会反对得?你这么乖巧玲珑,我怎么会反对呢?”
李秀:“弟媳呀!不哭打,这多好e,要哭耸家什么得。弟媳呀!不哭了,这挺好的,要哭什么呢?”
韩湘竹止住了哭声:“我是高兴,喜极而泣,我差点忘记了,我给大大姆妈做了几套衣服的,我给您拿来。”
刘忠把刘富借给他的三千元钱,和卖马及家畜的两千块钱全部拿了出来,都是十元一张的额钞票,厚厚地一大摞。那时候二十元、五十元、一百元面额的还没有出现,最大面额就是十元。
韩湘竹从刘芙房间里把旅行包提了过来,将她亲手为公爹公婆缝制的衣服拿了出来,递给何氏,一共六套,厚的薄的一应俱全,真是个细心的姑娘。
何氏试了一下,很合身,像是定做的一样,心这个儿媳真的很不错,心灵手巧,心眼又好。
刘忠把钱递给韩湘竹,对她:“这里有五千块钱,有两千是还给你们的,上次你大姐生病,向军儿借的,另外三千块钱替芙儿办嫁妆,按岳阳的最高规格办,不够的话,你们先垫着,到时候再给您们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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