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管事,”林意赶紧点头,眼巴巴地望着她,“我就是林意,申管事还给我加了赏银那个!”
“哦,林意啊,这我知道……”管事又看了眼名册谱子,清了清嗓子转过头来,“你的月钱…这账上都记着呢。”
林意接着“嗯嗯”地点头,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她,等着她把月钱发给自己。
这么殷切又黑白分明的眼神让管事怔了怔,嘴唇开开合合几许,最终斟酌之下缓缓道:“我们血衣宫从来不会亏欠婢女月钱的,这点你大可放心……你上个月该领多少文钱这账上都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管事们都会给你一直记着。”拉起林意的手背拍了拍:“你放心,你的月钱肯定少不了。”
林意继续小鸡啄米那样点头,模样期待极了,乌黑明亮的双眼里目光灼灼。
见这个婢女竟然如此木讷,话至此处还不懂自己的意思,管事的脸上也显出为难之色来,眼睛朝旁边石桌上空空如也的钱盒里瞥了好几下,隐晦地传递着眼色给她。
偏生林意这时一心只想着月银,全然没看懂她的眼神,反而脑子一根筋地脱口而出:“管事,那我的月银呢?”见管事半晌不掏银子出来,林意索性摊出了一只手,直接开口询问。
管事毕竟是管事,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情面上的事经历多了,此时哪怕林意不懂暗示,她喟然叹出一口气,也能腆着脸把话折中了温厚地说出来。
“林意啊,这月银不是我不想发给你。”她托着林意的手,像个老母亲般温和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你也看见了,这银子——”当着她的面偏头看了眼已然空掉的钱盒,接着转回头来,语重心长道:“宫里最近用度方面吃得紧了,婢女们的月钱暂时有些短缺,我们已经竭力在补了。可是没想到……唉,还是少了一点,只能麻烦你委屈一阵子了。”
管事说得真挚,面露哀色,末了还满含叹惋地念叨了句:“唉,那也是你来得晚了,我也没办法。前头的婢女们将银子都领完了,管事局里着实拿不出再多了……”
林意怔怔地愣在原地,只觉得今日的阳光毫无温度,照下来周身都凉透了。
她眨了眨眼,几乎是不肯置信地开口:“管事,那、那我的银子……?”
“银子不会少,不会少了你的。”管事忙道,顿了顿,“只是这会儿暂时还拿不出来,委屈你了,再多等些时日。我给你记账上,下月宫里的用度宽裕了一齐发给你。”
“放心啊,一定给你记妥了。”到最后都用上了哄孩童的语气。
林意望着那只桌上空掉的钱盒,偌大一个香檀木雕制的盒子里,当真是一文铜板都没剩下,空得让她心头发凉。
为什么?为什么每次轮到她都这么倒霉呢?丢了树下埋的存银不说,现在惨到连月银都领不上了。难道老天就是喜欢作弄她、打算让她当个穷光蛋吗?
目光迅速暗淡了下去,林意低垂下头怅然若失,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管事已经放开了她的手,趁这时候赶忙把桌上的钱盒拿起来,快步捧着盒子匆匆忙忙离开了。
管事半低着头脚步迅捷,躲着什么东西一样赶忙回了屋里,反手就将门关上了,不再去看院子里的林意。
这婢女拿不到月钱的事可不能怪她啊,她也不想拖欠人家的银子,可这都是宫主吩咐下来的意思,她做不了主啊。
不过这婢女究竟是怎么得罪宫主了?竟然能让宫主亲自发话下来让自己把她的月钱搪塞过去不给发。辛辛苦苦了一个月,恐怕这婢女自己都不知道她这次拿不到月钱都是宫主的指示。
罢了,宫主的事也不是她们这些下人有权过问的,还是做好自己的事吧,少掺和闲事了。
管事局的院子里,墙角一株白玉兰随风飒飒扬动,几朵雪白的花瓣散落在地上。林意吸了一口气,嗅到风中淡淡微渺的玉兰花香,心里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这会儿她早就无心去欣赏什么花香花美了,管事如避虎豺那样躲着她,她连后头的话都还没说出来,院子里就没人影了。
傻子都能看得出来,这个月的银子管事定然是不会发给她了。
刚好就少了那么一点银子,大家的月钱都发了,独独自己没领到……花了好一会儿时间,林意才在心里彻底接受了这件事实,闭上了嘴慢慢走到大门口的石坎上,坐下来,缓缓把头埋到了膝盖间。
目睹了整个过程的成喜瞠目结舌,大掌停在空气中半晌,终究还是没拍下去,弱着声音干巴巴地道:“你…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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