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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平捂着自己的小心肝那何止是滴血啊,那就是空空的。

他这人可节省了这年头了洗洗衣服从来不在流水下面,水龙头下面的流水他是不用的,就是自己端着盆,在那里洗就是了。

身上最值钱的就是那一块表了最衬托身份的就是那一辆自行车,刚转业回来那会儿买的,买回来了以后,天天下班了以后拿着一盆水一块抹布擦来擦去的给擦得程光瓦亮。

过日子很仔细的人。

这会儿再端起来饭碗这是怎么也咽不下去桌子上也没人搭理他都不想吭声呗,吭声的话难道给西爱说一顿啊。

他只能跟梅如说话“这是你们家姑娘,你还认识不?”

梅如认识个锤子,她自己缓缓的抬眼看张平一眼,顺着他的眼神去看西爱,西爱眼皮子都不抬的夹菜给她吃,“你吃,甭管他。”

“你是我姑娘?”

“嗯。”

西爱淡淡的“我不是你姑娘,我是你的心肝大宝贝儿。”

“扑”伸伸没忍住,一口气呛到了,咳嗽的惊天地泣鬼神的,自己蹲在桌子下面去了。

梅如弯着唇,浅浅的笑了,笑的很浅很浅,以至于看不出来,只能看到眼角堆叠起来的一点褶皱。

“他们跟我说过,说我们家姑娘,很优秀,西部那边的很多绿化项目都是她做起来的。”

梅如看着西爱,她其实有注意到她,没有办法,她觉得她有点不一样的地方,做事儿很不一样,说话也很不一样,飒飒的。

带着一股子劲儿,属于人群什么也不做,但是带气场的那种人。

但是说是自己的孩子,梅如觉得有点异样,很奇怪的感觉,并没有那种很天然的母女的感情,她现在张平说了,她依然觉得没有那么强烈的感情。

还是淡淡的。

西爱也是淡淡的。

“你很漂亮。”梅如补充一句。

“谢谢,你也很漂亮。”西爱回一句。

听得宋慧萍堵心,这么西式的打招呼的方式,如此的寒暄,她真的在吃饭的时候听着胃疼。

火气就对着张平来,你说你絮叨什么呢,“你们厂子里面的男孩子,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叶叶去内蒙古也那么多年了,给安排一下看看回来,也到年纪结婚了,她说是最近回来探亲的,正好给相看一下,不就联系起来了。”

她想的很周到了,田叶叶当年去内蒙古那边当护士去了,那边条件很艰苦的,能回来还是回来,孩子们她这个年纪了,有一个算一个,就想着留在身边。

能在家身边的孩子,从来不知道自己有多幸福,下班了回家吃饭,日常有人关心挂着你,给你洗衣服缝补,跟你说话,莫大的幸福了。

这是远在天边的孩子们,从前不知道,直到远走他乡之后才知道的苦啊。

张平还惦记着钱的事儿,“我给扫听扫听就是了,叶叶回来了,我不得给买衣服的啊,你说你们娘儿俩钱都给用完了。”

花钱心里怎么就没数呢。

西爱面子上挂不住了,那意思就是说,她用了她大姐那一份儿呗,之前她也不知道田叶叶回来。

板着脸,筷子敲了下碗边,“那你明天拿着衣服去退掉吧。”

王红叶就急了,“怎么就退了呢,要做新衣服,我去买料子就是了,到时候去找人做几身,怎么就不行了,西爱穿那衣服多好看啊,多漂亮啊,退回去做什么。”

“人家说了,都是均码的,就西爱穿着刚刚好,一般人还穿不起来呢,就你事儿多,你吃饱了不是要去厂子里面值班,赶紧去吧。”

张平这人是真吃苦耐劳,他白天上班,现在晚上又找了个活儿,就是厂子里面巡逻值夜班,多赚一份工资。

夜里就不在家里睡。

王红叶这是撵人了,她就不爱张平说的,什么叫叶叶回来了买衣服穿,怎么就不是衣服了,非得退西爱的衣服穿?

新衣服有钱就有钱的穿法,去华侨商店买,没有钱也有没有钱的穿法,去买料子请裁缝做也是一样的。

家里人都是买料子去请人做的,穿的舒服又妥帖,还省钱,比买成衣好多了。

她就会变脸,给西爱衣服都收拾起来了,挂好了一件一件的放在衣柜里面,然后坐在那里看西爱写东西,写什么她也不知道,也不问。

问了反正也听不懂,就看西爱一个人在那里坐着写,自己轻轻脚的起来,一会儿去倒水,放水的时候都不敢出声,只放在一边,渴了孩子省的起来找水喝了。

西爱自己休息一下,写完了起来抬眼,看到她坐在那里做针线,这时候她心情都很好。

王红叶就笑着问一句,“写完了啊?”

“嗯。”

“我给你做个套袖,我看你写东西多,在桌子上磨着袖子了,你看看这个花色喜不喜欢,不过也只在家里戴着,外面人家看不到。”

举起来,已经快做好了,知道西爱要好,要面子,挑了小碎花的料子来做,长度也是仔细考虑过得,比划着觉得能护住袖子。

西爱看一眼,笑的嫌弃,“土死了,我不戴。”

“不土,洋气呢,你试试。”

王红叶收针,给她在胳膊上比划一下,还别说,真的蛮好看的。

西爱小眼神就不一样了,哼唧了一下,脚尖点着地,“嗯,还行吧,放在这里吧。”

“嗯,行啊,一会我就做好了,你去院子里转转,活动活动早点睡,别睡的晚了。”

“我知道,别絮叨。”

西爱人就出去了,等着再回来的时候,看着桌子前的小碎花套袖,自己戴上,欣赏了一会儿,挺美的。

这人,就是死鸭子嘴硬那种,嘴里面少有直接的赞美,性格就很别扭。

习惯就好了。

她写什么呢,投稿呢。

在国际上发各种心得体会,她现在家里,订的报纸都是国际本的,给人家科研杂志上投稿。

有没有回信,会不会采纳的,看地上的信就知道了,经常给退回来的。

邮差都懒得给家里敲门了,直接就隔着墙头扔进来,然后一阵自行车铃声走过,大家就知道了,地上一定有西爱的退信。

梅如坐在那里晒太阳,看了半天了,问她,“你好多信,是什么?”

西爱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随口瞎说,“嗯,狗屎。”

“什么?”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狗屎呗。”西爱劲儿劲儿的走了,觉得自己可能写的是狗屎。

宋慧萍拉着梅如在外面打着势,小声说,“可别问她这个,她不高兴呢,一退信就不高兴,以后记得别问了。”

梅如懵懵懂懂的,想想也是,退信当然不高兴了,人家不收,“我知道。”

“那你喝糖水吗”

“不喝。”

梅如不爱喝糖水,不爱吃甜的,很冷酷的看了宋慧萍一眼,觉得又给自己喝糖水。

宋慧萍就笑了,再问一句逗她玩,“那桂花糖芋苗吃不吃的啊?”

语气带着一点吴侬软语。

梅如就点点头。

宋慧萍就笑死了,桂花糖芋苗也是甜的啊,结果梅如就吃,她虽然忘了很多,但是一些事情,骨子里面的事情忘不掉的。

看着她小口吃,问自己,“妈妈,这个你怎么会做的啊,我也要学的啊。”

“我哪里会做呢,是凤大奶奶做的,她巧,什么都会做。”

一个院子里面的,就是宋慧萍也不知道凤大奶奶有这样的艺,倒是凤大奶奶端了一锅送来,跟她说的,“梅如早年是南京长大的,想来应该爱吃。”

放下便走了,凤大奶奶这人,虽然是一个院子里面的,但是却从不肯与人打交道,自来是在屋子里面的,性格孤僻一些,就连西爱都很少去扰她。

宋慧萍自己吃了一碗,真好吃,里面加了一勺子桂花酱,甜的让人落泪的香。

梅如吃着吃着,嘴角就出血了,她自己捂着嘴,张开心,里面就是血块。

宋慧萍就拍着她的背,“没事儿,没事儿了,马上就好了。”

眼眶里面其实含着泪,给梅如洗,然后要她躺着,老太太自己在那里洗帕子,怕给人看到了,不吉利。

到墙角那里去洗,一盆子的水都是红色的。

头顶窗户突然推开,凤大奶奶瞧着了,她从缝隙里面看很久了,午的院子里面没有人,大太阳白晃晃的,她是抽旱烟的人,因为保养的好,所以这个年纪了,依旧面目可亲,显得年轻时就是一个美人儿。

肤色红润有光泽,脸也带着一点胖,“有没有去医院看,到底是什么病?”

梅如的病,是瞒着的。

宋慧萍擦擦眼角,笑着回,“就是肺里面的病,去看过了,吃着药过些日子就好了。”

希望她好,盼着她好。

可是心底里知道,这种病不是一般的病,不是说治疗下就能好的,西爱每天开着自己的摩托,给梅如放一边,一早吃过饭就送她去医院。

天天如此,凤大奶奶都看在眼里,“西爱是个好孩子,你们养的真好啊,她早先的时候梅如不回来,她睡到什么时候算什么时候,梅如回来了,我看着这孩子,再没有睡过一天懒觉的,到点就起来吃饭,吃过了就送她妈去医院,下午回来了再去忙她的事情,晚上我夜里起来都看着灯亮着呢。”

她人老成精,看西爱,觉得不像是人家说的那样,到处玩。

院子里的人,看西爱长大的,现在都觉得她是个顽家。

到处玩。

乐呵呵的。

可是凤大奶奶夜里睡不着,点上一杆烟的时候,总是打开窗户,十次有八次是看着西爱那屋子灯亮着的。

她想着晚上亮灯的孩子,差不了。

都好学。

这个年纪这么好学的孩子,少见了。

人心都浮躁,要么到各处游荡,要么就下乡去了。

宋慧萍给她说的,差点落泪了。

西爱也算是她看着养大的,就间送出去几年,这会儿回来了,她是什么也舍不得说,可是她跟高长明的事儿,她是真不觉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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