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如去做治疗张德顺拄着拐杖送到巷子口望着人远去。
话匣子刚好收摊儿看着豆汁还剩了一点儿“老大哥您喝了吧,还是温热的呢。”
剩下来一点锅底儿温凉不等的话匣子不当他是外人便端给他喝。
张德顺拐杖放在一边,看着路尽头,西爱挺直的小腰跟树干一样的,头顶上戴着一顶贝雷帽小皮衣穿的卡卡的,下面是短靴配着黑色的裤子,看着是真靓眼。
梅如坐在后面能看到一个脑袋,人靠着后面看起来像是上个年头上海洋房丹霞里走出来的旧时光女人,那点享受的惬意,如出一辙的安逸。
张德顺缓缓的端起来那一碗豆汁嘴巴张开那花白的胡茬也些微的抖,一仰而尽,肚子里面包揽了无限哀愁,又容纳了多少苦楚啊。
起身便走了,拐杖打在石板上,哒哒哒的木头声音。
一言不发。
宋慧萍看他背影,一瘸一拐的,那么难看。
再也不是当初英俊潇洒贵公子,但是她就看着自己当家的帅气。
话匣子欲言又止的,邻居们都听说了,梅如这一次去,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了,也不知道是得了什么病,也不知道是多难治疗的病,治好了就能活,治不好了就跟个怪物一样的,怪受罪的。
“您忙着,家里去吧。”
话匣子连忙应承了,满脸的褶子跟经年的油灯一样的,一直烧着每一个夜晚,烧的人发烫,烧的人心里面滚热的冒着热气,却不曾给人看出来一点,不曾有人伸摸一摸。
一点就是几十年,褶子里面藏着的,不为人知的泪水汗水,交织在一起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最后成了陈酿了,苦带着甜,辛勤里面裹着糖。
“老姐姐,我别的道理也说不出来,您家里一家子的读书人,只是啊,我卖豆汁这么多年了,认识的人啊,半个北平城不为过了,您知道,我有过目不忘的本事的,人这一辈子啊,一睁眼一闭眼的事儿,咱们这个年纪,有今天没明天的,就得好好吃饭,养的身体棒棒的,精神头足足的,凡事儿想开些,日子总归是要过的。”
他还是黑瘦的模样,挽着袖子,胸前挂着带油花的围裙,泛黄起黑的色彩,看着人的时候,十成的诚恳。
宋慧萍点点头,瞧着这一片儿地,这一片的院子,几十年了,“您说的对,我们家里也都能想得开,只是觉得难受的很,我跟她爸爸都在,她到底还是年轻啊,且她的身世您也知道”
说不下去了,梅如的身世,大家都知道,可怜。
现如今这种情况,父母都在,下面还有女儿,要是就这么去了,让人疼惜啊。
疼惜的喘不动气儿来。
西爱送梅如到医院门口,她还是不进去。
梅如就站在门口台阶上,正对着早上的光,西爱靠着墙,还是侧着脸看她,皮肤白的发光,眯着眼睛。
“我走了。”
“嗯。”
“你待会不要走,等我出来。”
“嗯,不会走。”
“你下午去买盒子菜吃,晚上卷了春饼,刚好吃。”
“好,下午去买。”
西爱声音无波无澜,终究是等她走了才看一眼。
不想看。
看了会哭。
梅如这边的药,没有临床试验的,试验品就是她自己。
行不行的,身体出什么问题的,都是未知的。
她就在那里耗着,想跟西爱多说两句话,多叽歪两句。
往前走,一直到楼上,然后病房,躺下来。
孙二看着她,觉得很优雅,很平静,很祥和的女人。
“怕不怕?”
“不怕。”
梅如想了想,“我女儿在外面等我。”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