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汉代实行盐铁专卖以来,盐税便特别高!一斤官盐,从产地收购价不过几文钱,卖给老百姓时,售价高达几十文,甚至上百文……如此畸形的溢价,便是因为盐税!
如此高昂的盐税,必然导致私盐泛滥——事实上,是从汉代起一直到清末……甚至民国,贩卖私盐都是屡禁不绝的,极度猖獗的有组织犯罪。
猖獗到什么程度呢?举个例子:唐末的王仙芝,便是一个私盐贩子,他以他卖私盐的队伍为骨干,再打上一面反旗,便拉起了好几千人,然后发动了一场差点覆灭唐朝的起义……后来加入他的黄巢,也是私盐贩子,他的队伍,同样也是跟着他贩卖私盐的伙计为基础拉起来的!
无独有偶,在元末农民起义中,跟朱元璋争天下的另一个枭雄,苏州的张士诚也是私盐贩子!
虽然……他们都以失败告终,却无可辩驳地告诉了我们一个事实:私盐贩子们,有钱,而且有人。
这个名叫徐文龙的私盐贩子的老大,同样地具备这些特质:他手下有好几百精壮的弟兄,库房里存着堆积成山的铜钱和丝帛。
可就算他很有钱,要让他一次性拿出三千六百贯来当定金,他也还是有点取舍不下:这可是三千六百贯!
三千六百贯有多少钱?在平常年间,一文钱的购买力,大致可以和后世的一元钱的购买力进行比较,三千六百贯,差不多是后世三百六十万!
这可不是小钱!
关键的是,这笔钱付出去之后,不能马上能拿到货!
徐文龙脸上的犹豫,苏蔡两家人,都看得明白。
蔡金花呵呵地笑了笑,端起面前的大碗,朝徐文龙一举:“来!徐老大!干了!”
徐文龙赔笑一声,当真干了……可付不付定金的事,却不表态。
苏畅福也想学蔡金花的豪迈……不过,他的酒量,大概也就是一碗,他还想清醒着看到事情是如何发展的,便悄悄地又把酒碗放下,捏着胡须,做着沉思状,只是借着眼角的余光,看着徐文龙面上表情的变化。
苏荻却不想跟徐文龙打哑谜,他朝徐文龙拱了拱手:“徐伯父……其实,小侄向您推荐这定金之法,也是有自己的一点私心的……不知,是否可以说给伯父,请伯父帮小侄参详一二?”
“呵……世侄请讲!”徐文龙也想知道,苏荻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伯父您也知道,密州王霸天一直在河洛进白盐,再卖入京东路东路诸州……”苏荻一脸忧心道,“倘若他知道,弊寨也产白盐后,怕是要来弊寨购盐啊!”
“他敢!”徐文龙听到王霸天三个字,突然动容怒道一声,随后,才察觉失态,补充解释道,“徐某与他,早已说定,密州、登州的盐,某一粒不取;莱州的盐,他也休想染指一分!”
“弊寨当然知道徐老大与王霸天之间的君子约定……就怕徐老大是君子,而王霸天要毁诺啊……”苏荻唉声叹气道,“别的且不论,倘若他拿了盐引过来要买盐,而某家不卖,他便要去官府闹事啊!”
徐文龙听到这一节,已然皱紧了眉头:刚才苏荻提到京东东路盐道第一人的时候,他脑海里,想到的,便是这王霸天!王霸天比他的钱更多,人也更多!而且,他霸占着京东东路,分别位于密州和登州的,两大官场的销路,每年销量要超过一万石!是名副其实的盐道第一人!
当然了,密州和登州两地产的盐是海盐……就是提海水煮盐,比起苏蔡两家的卤水盐来,味道稍好,却好得有限。同样的,王霸天这京东东路盐道第一人虽然下人,可他与徐文龙的实力对比,就好比这海盐和卤水盐一般,要强一点,却没形成压倒性优势。
另外,对于穷人来说,只要是盐就行,所以,海水盐还是卤水盐,区别并不大,可有钱人家哪里会吃那苦咸的盐巴?他们只是要吃白盐的……更讲究的,还会吃不远万里从河湟运来的青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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