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勒额头上顿时冒出了一滴冷汗。
他感觉到某个不可言说的位置凉飕飕的,似乎只要他说错一句话就随时可能会落下。
他“哈哈”干笑了两声,伸手挠了挠头,直接装傻充愣,“啊啊,我刚刚可能是在梦游……我说了什么吗?”
非明似笑非笑,手一扬,那个巨大的白布直接被她甩到了半空中。狂风呼啸,它急速坠落下来,又被她单手隔着白布稳稳握住角。
弥勒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真,真看不出来。像这样纤细的妹子,居然有这么巨大的力量!反正这么重的东西坠落下来造成的压力,弥勒自己是绝对拿不动的。
“实,实在对不起!”法师道完歉,一闪身就躲在了珊瑚后面,被她直接爆揍一顿。
非明也懒得理会那两个人的打情骂俏,伸手帮戈薇把犬夜叉扶起来,“今晚你们打算到哪里住?”
戈薇犹豫着,看了看四周,“这里似乎没有什么地方能住。”房子都已经塌了,而且到处都是血迹,脏乱的不成样子,“这个村子不远的地方还有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非如果不嫌弃,也一起来吧。”
非明想了想,对着手里的这个玩意发愁,“戈薇,你等一等,我设一个结界,否则这个头半夜被其他妖怪吞噬了就不好了。”她可不想带着这个东西睡一觉,会影响她的睡眠质量的。
非明的结界术还是路上的一个巫女教的,准确来说,是非明在旁边看着,偷偷学来的。她不算熟练的结印,手指灵活翻动,很快变得纯熟,张开一个不大不小的结界,堪堪把这个头颅包裹住。
“如果我会攻击性的结界就好了。”
“铁碎牙上面也有结界,不仅可以攻击,还可以根据血脉不同释放。”戈薇的手指顺过犬夜叉的白发,“你也许可以问一问刀刀斋,或者阴阳师,还有一些强大的妖怪。”
非明点了点头,“有空我会的。”
珊瑚和弥勒的恩怨也解决了,大家一起把犬夜叉扶到那个叫做云母的妖怪,也就是珊瑚的宠物背上,一起回了那个小木屋。
那个原本躺在草铺上的人类,因为失去灵魂太久,已经死去了。
乱世人命如草芥。
几人合起来挖了一个坑,把人给埋了,因为不知道他是谁,所以也没有办法立碑。光秃秃的一个小土丘,轻而易举地抹去了世界上一个人存在的痕迹。
非明突然前所未有的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
她仿佛没有什么必须要做的事情,也没有什么要承担的责任,更加没有什么无法舍弃的羁绊。她不在乎钱,不在乎名利地位,也不想要做出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让所有人都记得她。
那么,她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不知道自己的过去,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全无规划,随随便便的活着,似乎也无所谓随意的死去。
她背负着沉重的秘密,面对着可能永恒的人生,疲倦感无所不在的压下来。她独自一人在世间行走,没有一个人可以倾诉内心深处的孤独。
她所经历过的事,遇见过的人,最后都会随时间消失,只有她被落在时间轴的尽头,永远不会转动。
上一个世界绝不是第一个世界,这一个世界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而她却失去了前进的动力。
非明最初不明白,为什么许多人都喜欢用漫长来形容自己的人生。
现在她却明白,他们只有短暂的一生,从小长大,每一天每一刻的点点滴滴,好或坏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弥足珍贵的回忆。因为光阴的短暂,所以每一件在她看来无足轻重的小事对他们而言都分外有趣。即使正午在房间里休憩,皱着眉拍打一只蚊子,几年后记忆也可能生动形象,微微一笑。
他们短暂的一生,也因此而富有意义。
她的目光一一扫过戈薇,弥勒,珊瑚,七宝,云母,发出一声沉沉的叹息。
他们都有目标,为此而不断前行,而自己……她喜欢剑,真的是因为纯粹的喜欢,还是仅仅是因为它所代表的力量?她一直都喜欢自由自在,可是眼下没有什么东西束缚她,为何心中却如此空茫?
非明闭上眼,居然很快就睡熟了。她难得地做了一个久违的梦,梦里这一次没有梅花,树林里花都谢完了,只有稀少的一片落花飘到石桌上。
石桌上仿佛有一根素白的发带,安静地躺在那里。有一只白如初雪的手拿起它,温柔仔细的摩挲着,弯起了唇角。
戈薇半夜起来上厕所,回来的时候,突然听见非在低声说着什么。她靠近了些,听见非呢喃着唤:“吹雪,吹雪……”不像是日文发音,倒像是的名字。
吹、雪,那是什么?
非像是陷入梦境,挣扎着,手指用力攥紧,透着月光,戈薇看清她睫毛上有着湿润的痕迹,心中一震!
与此同时,非明猛然睁开了眼睛。
戈薇吓了一跳,“非,怎么了?”
非明坐起来,皱着眉,看向他们回来时的方向,低语:“有人动了我的结界。”
她从身边抓起自己的弓箭,背在背上,“你睡吧,我去看看。”
戈薇知道自己去了恐怕也只是累赘,点了点头,“你要小心。”
非明没有回答,直接推门走了出去。
月光下,有两个脚步声欢快地跑起来,一个小女孩清脆的声音响起,“我赢了!”
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我输了……”他很快又反应过来,“不对!这又不是赛跑!”
两个小小的身影被月光拉长,一个绿色皮肤,皱巴巴的老妖怪,一个白净可爱的小姑娘,正是邪见和玲。
稍远一些的阴影里,有一个白色人影渐渐走出,他穿着半身甲,白色的上衣长裤,上面印着红色的八角樱花纹,毛茸茸的绒尾在他的左肩上,随走动微微的飘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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