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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好朋友沉默且羞惭,关金文长叹一声,眼眶开始微微泛红:“日本人正在一步步绞杀北平人,用刀枪、用新课本,而咱们只知道逆来顺受!看看现在大街小巷做买卖的,店门口插着一杆杆太阳旗,已经不觉得那么刺眼了!见到日本哨兵要停下来鞠躬,也做得越来越自然、不觉得那么别扭了!给伪政府当差的大小汉奸们,也不再遮遮掩掩了,一个个趾高气扬、飞腾跋扈!这样下去,过不了几年,北平就不会再有人觉得自己是亡国奴!”

“我们不是还在战斗?否则为什么要参加救国会?”张远终于不服气地回敬了一句。

不料,一提及救国会,关金文的怨气更重了,他来自燕京大学,不同于辅仁大学的刘立民、张远格外敬畏自己的系先生李衡天,他与李衡天只是在救国会的上下级关系,何况救国会还是一个松散的组织。

“我觉得咱们的会长太谨小慎微了!救国会是干什么的?救国,救国于水火!现在北平城里的东洋人小鬼子都扎下根了,咱们为什么还要有这么多的禁忌?不许做这个、不许做那个,今天甚至干脆宣布暂停所有的活动!既然活动都停了,那还要我们这些会员干什么?救国会不如解散算了!要我说,李先生做学问是极好,只可惜是搞文学的,未免动嘴多、动手少!”

关金文这番牢骚话音未落,张远早已不乐意了,一边用筷子敲着面前的碟子边沿,一边反驳道:“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什么叫搞文学的动嘴多、动手少?我和立民都是搞文学的,你什么意思?昨晚你这个搞理工的倒是动手了,未曾想连一把刀子都拿不稳!”

关金文被噎得大窘,正待反击,刘立民却忽然幽幽地插了一句:“小关说的话,不是全没道理我也觉得咱们救国会的清规戒律太多,咱们的先生、包括中大的富先生,婆婆妈妈的太缺乏斗志和血性!”

张远和关金文同时愣住了,均未料到如此抨击救国会以及正副两位会长的言语,竟是从刘立民的口中爆出他对衡天先生,可是向来奉若神明的!

“你们不是也觉得,如今的北平、如今的华北,已经不适合仅仅贴标语、撒传单了吗?!”刘立民的语调渐渐变得激昂起来:“可咱们救国会还在墨守成规,不许使用暴力,不许冒险行动人家的刺刀和枪口已经顶到我们的喉咙和额头了,我们却还在这里玩文字战斗的把戏!”

“我赞同你!”关金文双眼放光,隔着桌子伸手过去捉住了好朋友的一条胳膊,结果疼得对方猛吸了一口凉气:那正是今天下午撞伤的胳膊。

但伤者并未在意,反而就势指着自己的伤处继续现身说法:“看,我们不能再狼狈不堪地任凭鬼子汉奸满街追捕了,我们也是堂堂七尺男儿,为什么不能操起家伙、跟侵略者面对面地拼杀?!想想新元饭店那个拿枪的神秘女人女人都被迫拿起了枪,我们为什么还要禁止暴力?靠传单和标语上的文字,能赶走日本人吗?!”

三人当中唯一正式习过武的张远,这一刻也产生了冲动,他没有说话,却将右手比做掌刀状,在空中突然比划出一个恶狠狠劈杀的动作。这个煞气十足的动作,曾经在他们遭遇了伪政府教育部崔处长的时候,由年龄最大的刘立民做出过,随后他们便对那个汉奸处长展开了制裁当然,没有完全成功。

“那么你们俩的意思,是同意我啰?”刘立民目光如炬,扫视着两位结拜过的义弟:“那咱们北平刘关张,自今天起就另起炉灶去它的救国会的不许暴力!我们自己干,干掉一个鬼子哨兵是干,干掉一个汉奸特务也是干!全北平人十成当中只要有一成人跟咱们想法一致,城里的鬼子汉奸就会吓得屁滚尿流,用不了几年就得滚出北平去!”

“好大的胆子啊!”

蓦地,从身后的隔壁包间,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随即,分隔包间的竹帘子被掀起一角,一张黝黑的面孔探了进来:

“你们几个小鬼头,胆敢反抗大日本皇军?活得不耐烦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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