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告诉我,你不要写现实,只管写故事。写现实会招惹是非,故事则不会。
一开始我不知道现实和故事的区别,后来我知道了,一个人物,特别是成年后的人物,没有性就会显得不真实。就跟至死没有见过面的灵魂伴侣一样,显得不真实。
今天我偶然翻手稿,看见这样一段话:
这里住有一群神奇的生物,他们不喜欢靠得太近,很久之前他们见面总要问候一番,如今都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似的。
它们该是怎样的神奇呢?
拿吃饭做例子吧,我们是因为饿才去吃饭,而不是因为饭好吃强迫自己去饿。这群神奇的生物把事情弄反了。
听见别人说吃饭是幸福的,它便逼迫自己饿,然后去吃饭。
这样的生物显得很不真实,所以可以组成一个故事。
当爱情来临时,理应就此相爱、繁衍。这群生物却不这样认为,它们觉得应该拒绝、然后狠命逃开,最后在逃的过程中听说爱情是最美好的东西,就又停下来,转过头回去找寻。
它们只有先有了概念才会去做,这样折磨自己是很可爱的。
我很珍爱这类生物,因为它们就要濒临灭绝了。
谢天是这样一类生物。他总是在嘴里念叨:“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一开始我不知道这话什么意思,但他每天都要念上上千次,后来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就冲他说道“你不也是个男人?”
他愣了愣,看着我,这样子很是猥琐。驼着背,低着头,双手像恐龙一样缩在胸前。
“我们都是大猪蹄子。”
他说完这话就巍巍一笑,悄悄走开了。后来我反思自己不该这样说他。他这样说无非是想表明:
“第一、自己不喜欢男人,不是同性恋。第二、自己不喜欢恋爱、恋爱很糟糕。”
这样看来,他既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女人,倒是很可怕的一件事。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是这样的生物,现在只觉可爱。
我知道,这样的生物是很可怕的,当他从心底里认定一件事,就马上要行动了。
我会告诉你这样的生物喜欢生活在哪。自然是大草原或者荒漠。他们就像是马儿和骆驼一样自由。
他们喜欢睡觉,同时也喜欢盯着什么东西发神,有点像树懒,真是可爱极了。
这些生物一年四季不爱穿衣服,即使是热了或者冷了也不穿,只有当他们觉得穿衣服是一件文明的事情,或者美好的事情时才穿。
谢天就这样赤裸着,整天躲在黑漆漆的房屋里,什么也不做,只是想。
我推开门,外面虽骄阳似火,里面却冷冰冰的。墨绿色的地板、冷冰冰的铁床架子、经常掉白灰的墙壁。
谢天觉得读书是一件很好的事情,虽然我总是看见他趴在课桌上睡觉,可他成绩总是比我好。
我也深信读书是一件好事情,不过倒不是读课本。我想他也不会觉得令人犯困的课本和数学题是好东西,可为何他成绩比我要好呢?
他在床上动了动,意在告诉我他还活着。接着他又咳了咳,意在让我找他说话。
他自身并不清楚找我说话是否是件好事,所以他不愿主动找我说话。
现在你可以想象这样的生物生存是该多么地不容易。
以前我也有过这种感觉,总感觉时间在白白流逝,而自己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与其说是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不如说是不知道做什么事情是有意义的。
现在想想还有些后怕,我差一点也变成了这种濒危生物的一员。
“你该出去晒晒太阳。”我主动说话。
“晒太阳确是件好事。”这是生物课里学到的。
可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原来是在想穿衣服下床是不是件好事。
他不能赤裸着出去,因为这是在学校,操场上会有许多女孩。要是不害臊不穿衣服是没问题的。可关键是他连裤子也不想穿。
在我即将成为这濒危物种的一员时,我很反感打发时间这个说法。时间怎么能够打发呢?应该每一刻都抓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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