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敬言的这一句算是夸赞的话,让柳荣贵窃喜不已,到了柳欣妍这儿,便只剩下惊讶了。
唐敬言伸了伸手,示意柳荣贵和柳欣妍落座,柳荣贵不敢坐,柳欣妍不想坐。
唐敬言自顾自地落座,“家母极喜欢桃红色,家姐大约是受了家母影响,也喜欢得很。家母常说,这颜色的衣裳挑人,但凡面相稍稍差些,便不是衣裳衬人,而是人称衣裳了,下回若有机会,在下倒是可以带着柳姑娘见见家母,她最喜欢长得好看的小姑娘了。”
恨不能见一个就拐一个回家,做儿媳妇。
这是唐敬言第一次正面提起他的家人,原来……从来都是柳欣妍说,唐敬言听。唐敬言从不肯将那些过往说予她听。她知道他痛,她想替他分担一些,但他从来不肯。
听了唐敬言所言,柳荣贵顿时眼前一亮,只觉得柳欣妍这个颜色选得极好,显而易见的,投了唐敬言的喜好了。
所以,当初他那样对她,并不是因为他讨厌桃红色这个颜色,而只是因为在他眼中,这个颜色只有他娘和他姐配穿,其他人穿着都不过是糟践么?倒真真是亲疏有别!
柳欣妍眼中的嘲讽之色,唐敬言看得清清楚楚。但他知道,从今天开始,或许很长一段时间之内,他只怕都不会有解释清楚的机会。
他没有骗人,他娘是真的很喜欢桃红色。因为姿颜姝丽,而绝异于众。然不论这颜色有多美,一旦夹杂了血色,特别是至亲的血,也只会让人对其产生深深的厌恶。
他娘死的时候,身上穿着的就是一件桃红色的衣裳。衣裳有些破烂,沾满了星星点点的血迹,能看得出来,他爹尽力替他娘穿好了衣裳。直到那个时候,他爹依旧清清楚楚地记得他娘的喜好,因而没有将自己身上据说只适合他穿的天青色直缀覆于她身。
无独有偶,他那个要强的姐姐悬梁的时候,穿的也是一身桃红色,她说,便是死也要死得好看些,顺便做个能讨回公道的厉鬼。他该如何告诉她,吊死的人真的很难看,眼睛充血,涕泗横流,舌头伸出……
无论是那个人,还是那家人,都是他收拾的,他娘和他姐都不过是枉死罢了。
“有机会,肯定有机会的!只要到时候大人让人知会一声,小女定然会赴约的。”
“我爹与我娘极恩爱,我爹他不缺银子,因为我娘和我姐姐都喜欢桃红色,所以我爹还特意开了家染布坊,连带着成衣铺子。改日我与家中修书一封,让他们送些桃红色的布料来,柳姑娘喜欢什么材质的,是罗、锦、葛、绸、娟、缎、纱还是……”
“那怎么好意思?”柳荣贵客气地推让,典型的嘴里说不要,心里其实特别想要。
柳欣妍却道,“既然唐大人府上财大气粗的,那便都给小女子送点儿便是。”
如果唐敬言不在跟前,柳荣贵又想动手收拾柳欣妍了。这么大了,怎么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该矜持呢?这些个贪心的念头,且等着今后时机成熟了再说不行吗?
“只要柳姑娘喜欢。”
柳荣贵在一旁陪笑了一会儿,突然哎呀了一声,“瞧我这记性,这人年纪稍微大些,真是不中用。”而后稍稍压低了些声音,“这第一楼啊,饭菜那自然是极好的,但是酒水这一块,就不如另一家下官知道的铺子醇正了。您和妍妍先聊着,下官现在就去打些酒来助兴。”
柳荣贵匆匆起身,林枫正待拦阻,唐敬言已然给他使了个眼色,林枫微微颔首,淡然地走到窗边,借着开关窗户的功夫对楼下警戒着的锦衣卫打了暗号。
“这药……银针真的探不出吗?”锦衣卫出门在外有多谨慎,柳荣贵还是知晓一二的,不论是入口的饭菜还是酒水、茶水,那都是要先用银针探一探的。
他的吴贤弟狠狠地拍了把胸口,“柳贤兄您这说的什么话,小弟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这药就是用来助兴的,就唐阎王那样的,谁敢给他下毒啊,他要是被毒死了,他的手下肯定不会放过下毒的人,他要是没事,那下毒的人只会更惨。我这纯粹是在帮你的忙,你怎么能小人之心度我这君子之腹呢?”
“吴贤弟你别生气,我没怀疑你这药有毒,我就是想啊,这虽然是药吧,但老话不是说的吗?是药三分毒,万一这银针往里一放,不乌黑,黑那么一点儿……”
“嗤,我看你还是空手回去得了,你这前怕狼后怕虎的,能做成什么大事啊?不如赶紧带着你那天仙一样的闺女回家去吧。然后等她年纪到了,让她嫁一个平民百姓,一家子继续过苦日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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