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昭绾在书房中越想越气,甚至想冲到卧室中,给明政来上一巴掌。
她回忆起今日在床上发生的事,更是无比懊悔,就这么被明政羞辱了一番,自己当时居然没有立刻推开他。
那个暴君,还当做无事发生。
在床上辗转反侧地睡不着,她干脆披上衣服拿着灯笼走了出去。
季夏的夜晚凉风习习,带走了白日的燥热。院子中架满了青藤,娇艳的木槿在风中摇曳,另一侧是凉融的池塘,常常传来蛙叫与促织的声音,燕昭绾通常在藤花架下纳凉读书,那些青藤上的淡紫色花瓣,无比雅淡地叠在一起。
架子下有一方桌席,燕昭绾行至庭院,突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盏黯淡的灯笼放在方桌上,在月色溶溶中,竟然无比孤寂。
燕昭绾一跺脚火气上头,明政白占着自己的床不睡觉,居然跑到了院子中,在这装蒜。
“怎么我去哪你就去哪呢?”燕昭绾没好气地说,放下灯笼坐到了他对面。还没等他坐稳,明政一把抢过灯笼,不客气地熄灭了他的灯笼。
燕昭绾目瞪口呆,他这人根本就不讲理,没在乎过别人的感受。正想埋怨他几句,忽然见他眼睛里面似乎有些泪光。
这暴君怎么还哭了?
灯火太暗,燕昭绾揉了揉眼睛,甚至怀疑自己看错了。
阿政,从小被人欺负成那样,从来没哭过,这也是她第一次见他流泪。
两人沉默地坐着,她发现那灯有些不对,忽闪忽闪的,如同星光一样,闪烁着微弱美丽的萤光。
燕昭绾终于发现了特殊之处,这是一盏装满萤火虫的灯。
“你?你捉了流萤?”燕昭绾简直目瞪口呆,这个暴君,会如此浪漫吗?
池塘边依旧飞舞着流萤,如碎片繁星一样,散落在大地上,这个小小的池塘边。
“季夏三月,腐草为萤。”明政看着那些流萤,眼中流露出了悲伤,“在宫中的时候,总觉得他们飞不出来,墙太高了。”
燕昭绾有些迷糊,明政他又想搞什么鬼?她突然想开窍,以前明政在赵国做人质的时候,什么都没有,缺衣少食被人欺负。有次自己过生辰,收到许多王孙公子的礼物,而明政因为没钱送礼,在自己家门口踟蹰了许久。
“这样,你去给我抓两只萤火虫吧。”当年的昭绾是这么说的。
她本是开玩笑,谁知道明政却当了真,和翎华一起去水边抓了许多流萤,放进灯笼里,大半夜送了出去。
燕昭绾兴奋地灭了所有烛火,三人在房中看着一晚萤火,可是流萤之光太过短暂,第二日早上便熄灭了。自己倒没多伤心,反而是翎华很伤心,看到萤火虫死了甚至掉了眼泪。为了安慰她,后来她过生日,两人如法炮制做了同一盏灯笼送出去。
“今日是她的生辰,她是我们的小妹,总是最受宠爱的。”燕昭绾说。
明政一愣,转过头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原来你都还记得。”
“你不是也记得吗?为什么你现在变成这样了?”
明政又不说话了,呆呆地盯着灯笼,将灯盖打开,点点星光从他的指尖溢出,直至消失不见。
“成峤,到底是不是你下的手?”燕昭绾问,她必须要得到一个答案。
“不是。”明政罕见地答得飞快,“他已经对我没什么威胁的人,我干嘛要杀他?父王说,我要让着弟弟,不能伤害他,父王啊,到底是偏心的。”
“谋反是你唆使的吗?”
“不是。明成峤是个混帐,服从我,便不会为难他。可是他却想取代我!”明政淡淡地说,仿佛在说别人的事,“看在父王面子上,我对他已经够仁慈了。”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