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桓郎君,还真是扫兴第一流。
无忧有点不高兴。
只区区一名军汉,他懂得什么呀?!
他知道她吟诵得这首诗是什么意思吗?他又凭什么对一位高门贵女这般说话?!
好像...他和她很熟络似的。
... ...
一瞥,彷如惊鸿。
就在那么一刹那,桓崇以为这处山林中竟孕育了一名小仙子。
小仙子生了张小巧的脸蛋,唇瓣粉嫩,嘴角天生就微微地上翘,一双眼睛又大又闪。只要有人被她看上那么一眼,就能被凭空勾了魂去。
只是,这小仙子似乎不大喜欢他。
他的话音刚落,无忧便不满地横了他一眼。
她将唇一嘟,头一扭,既不说话,也不看他。
可她不知道,当她嘟起唇时,两颊便显出圆鼓的弧度;而当她侧过头去,那肉嘟嘟的小脸便正对在他的面前。
桓崇的视线刚好从她秀挺的鼻尖,一直滑到那垂髫半掩的耳垂。
平心而论,她的耳垂轮廓生得确是好看,况她的肤色又很是白皙,阳光一照,便好似一团白玉般,透出莹莹的微光。
桓崇不由别开眼去,“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一语作罢,几息后,见她还是坐在原处不理不睬,桓崇心下顿时不耐起来。
他遂将腰向她的方向一弯,两人的脸瞬间便离得近了些,只听他声音古怪道,“...皇帝和你那杜姊姊呢?”
呼气时,他的鼻息似乎近得就在她的耳边...无忧身上突地起了个激灵,面上跟着有些发烧。
她将唇嘟得更翘了,俄而转过头来,微微后倾,避开了他的气息。
只见一双黑亮的眼珠向他扫来,清泠泠的声音同时响起,“这儿的风景甚好,我很是喜欢,所以便不走了。只可惜,好端端的,突然来了一只呆头鹅,还总在人身边不停地嘎嘎叫...”
说着,她顿了顿,拖长了尾音,冲着挡在自己身前的桓崇道,“聒...噪...!”
... ...
桓崇直接被她气笑了。
就因为仗着她的脸蛋生得好,所以就算是牙尖嘴利,也难以让人心生恶感吗?
她说出“聒噪”二字的时候,眼睛微眯,鼻子微皱,嘴上嫌弃得要命,表情却可爱生动,好似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狸奴。
他忽地起了别样的心思。
如果他将她抓在手心,那她会不会咬他呢?
... ...
无忧气恼地咬了咬唇。
这位桓郎君的头脑,是不是与一般人的构造不一样?!
之前她好言好语地恭维他,他却连半丝笑容也不露;现在她恶声恶气地嘲讽他,他反而笑得比园子里的秋花还开怀。
只见他双臂抱胸,退后两步,不仅没被她的嘲讽打发走,视线反是自上而下,将她细细地打量了一番。
其目光之锋锐,几乎要把她整个人看透。
比瞪人,无忧当仁不让。她的眼睛又大又亮,瞪起来更是大了一圈,于是她迎着桓崇的目光便回瞪了过去。
四目相对,桓崇眼神微讶,而后略带笑意。他将视线一转,最后却落在了她掩在裙中的一双腿脚上。
他看得那般专注,无忧不自在地便将双腿并拢,小心翼翼地向旁侧去,却忽听他严肃道,“你的脚受伤了?”
“...你现在,走不了路?!”
... ...
无忧方一怔,桓崇却已经欺身上来了。
他将腿一屈,便半跪在她的身前,问道,“是哪只脚?”
无忧倔强道,“和你无关。”
桓崇冷哼一声,唇角扬起,神情却是似笑非笑,“曹娘子,别多心。”
“建初寺里,你帮了我。这次你一人落单至此,我只想还了你当初的恩情。”说罢,他直接上手,将无忧杏黄色的裙子拂开一角。
“你...你别乱动!”无忧垂头对上他望来的视线,对视片刻后,她将头一扭,索性道,“是...右脚!”
桓崇点了点头,身子又向她的方向靠拢了些,而后,他将她的右脚放在了自己屈起的大腿上。
重九宴不止登高赏花,也是贵女们斗艳的好机会。桓崇一看她的鞋子,便知临海公主在女儿的打扮上定是下了不少功夫,连一双常掩在裙中的绣履也绣了精美的金菊花样,既应景又好看。
桓崇却无心去欣赏那精致的绣履,他隔着袜子摸了摸无忧右脚踝上的肿起,拧起眉头道,“脱鞋!”
“啊?”无忧一下便呆住了。
小女郎明明灵秀过人,偶尔张开小口现出呆愣来,也是有趣的紧。
桓崇眉目略展,却道,“脱鞋除袜,我好看看是否伤到了骨头。”
无忧使劲摇了摇头,便要将脚从他的腿上缩回来,“若是真的伤到了,你还会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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