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闷得院子里垂柳一动不动,半丝凉风也无,耳边知了声连绵不绝,几个小厮行色匆匆在院落里走动,正当有人蹙眉咒骂炎热时,那天上的云层低低逼近,猝不及防地下起了雷雨,一辆马车沾着湿漉漉的泥点子,停在了师府门口。
看门的小厮穿着蓑衣跑出来问是谁,一见赶马人便回去招呼人将正门敞开。
正在午后小憩的师家长房听到消息,忙穿戴整齐来门口迎接,但来人已经下了马车,打着伞,领着一个头发花白的管事进了门,直奔书房。
甘云梦脸色苍白地站在门口听着门房小厮回禀,站在她身旁的是她的独子师家的嫡长孙师鸿熙。
“老太爷一回来就去书房了,夫人赶紧过去吧。”小厮怕她生气,睇着她的脸色,忐忑不安道。
“咳咳咳!”甘云梦咳了咳,牵过师鸿熙的手,在身旁嬷嬷的陪伴下,往书房去。
师博明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便坐在桌上看信,故此甘云梦母子俩脚步匆匆跨进门时,他被吓了一跳,手中的书都落了地。
甘云梦见状脸色更白了,她垂着眉,带着歉意行了一礼,“儿媳来迟了,请公公恕罪。”
师博明见她身子骨好像比他走的时候更弱,又对自己这般尊重,忙道:“无妨,我也是匆匆回来,你病没好就别出来接我了。”
甘云梦摇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儿媳不能因为身子而枉顾自己的责任,鸿熙,快跪下见过爷爷。”
师鸿熙如今才六岁,被甘云梦管教的毫无小孩子的样子,他端端正正给师博明行了一礼后,小脸紧绷,细弱蚊声道:“鸿熙见过爷爷。”
师博明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媳向来是固执己见,看到自己唯一的孙子这个样子,也不好说什么,免得儿媳多想,便对他笑着招招手道:“鸿熙都张这么大了,来,到爷爷这来。”
师鸿熙听到这话没有开心,反倒有些害怕,他向后一缩,躲在了甘云梦身后,师博明的手就这么尴尬的停在了空中,他抿抿唇。
甘云梦却蹙眉,严厉地推了鸿熙一把,“你这孩子,平日里我是怎么教导你的?这是爷爷,你怎么如此无礼!你是要气死我么?”
师鸿熙听自己的娘这么说,吓得眼中含泪,却不敢哭出声,师博明看了心疼,出言道:“他还小,也是我不好,一直在盛京,没多回来陪陪他。”
甘云梦面带愧色,“是儿媳教导无方,愧对师家。”
师博明见她又把话说得那么严重,只好讪讪道:“起来吧,一家人说话,不必动不动就下跪。”
甘云梦起身,书房内的气氛就尴尬到了顶峰,压根无人说话,只有三人大眼瞪小眼。
“阿翁回来啦?!”突然,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穿透雨声,传入屋内,甘云梦蹙眉,闪过一丝不喜,师鸿熙则跟着母亲一起蹙眉,俨然一个小甘云梦。
那笑声的主人歪着头从门框处探出身来,然后对着师博明扮了个鬼脸,“阿翁看我!”
师博明被她逗地绷不住笑,忙招呼道:“这是谁家的小丫头。”
“嗯?阿翁忘了我是谁了?”那头上梳着两个小啾啾的小丫头一下跳了进来,插着腰,板着脸问道:“那世宜不跟阿翁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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