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绣还想问什么,青梅已经回来了,几个人怕挨骂,急忙都住了嘴。
正好这时刘妍闯了进来,她的目光在殷绣身后逡巡片刻,立刻就落在烟儿身上。烟儿早已是惊弓之鸟,连忙闪躲,殷绣却十分坦然,笑着解释道,“这丫鬟名叫烟儿。表姐若是瞧着合用,就送给你了。”
“我才看不上你的丫鬟,”刘妍傲慢的一偏头,语气却又唐突的软了下来,吞吞吐吐,“我,我只是,”殷绣不等她说完,又低头侍弄手中的绒线,再一抬头,才发现刘妍正紧紧盯着她手中之物。
青梅已经端了茶上来,刘妍漫不经心的接过,一边喝茶,一边用眼睛扫视四周,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全然不在意茶水烫口,一杯茶竟一下子就喝完了。青梅要去拿她手中的杯子,“表小姐今日是真渴了。我再去给你倒一杯来。”
“不用不用!”刘妍勉强笑笑,“我只是来看望一下,这就走了。”雪酥和青梅忙准备送客,殷绣却并不答话,反而高高扬起胳膊,对着窗外的光线,仔细端详起手中的绒丝来
“堂姐,你看我手中这绒线,是不是十分华美?”
刘妍脸上立刻露出嘲讽之色,“切,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五彩丝而已。”说着眯起眼睛。“不怕告诉你,我那里有最上等的珊瑚丝,捻金白丝,宝蓝珠丝,你怕是见都没有见过。”
殷绣也不搭腔,只是寥寥几个字,果然就逼她道出了这番来访的真正目的。刘妍又说,“瞧瞧你这做工,啧啧啧!粗劣至极,这点能耐,还想跟我争!”脸上显出胜利的微笑,似乎自己已经站在了花朝节庆典的众宾客中间。
殷绣这才抬起眼睛,“做工粗劣至极?”
“表姐何苦这样诋毁自己,岂不是要让我骄傲了?”
顿了顿才解释道,“表姐难道忘了,我手中的绒花,可是你亲手做的呀。”
刘妍的脸立刻一阵红一阵白,再仔细看殷绣手中的海棠绒花,果然是自己做的!
前几月正好是殷绣的生辰,二姑太逼着刘妍给殷绣送一份生辰礼,她百般不情愿,就把自己随手做的一只旧绒花送给了殷绣。没想到此刻又见到它!
殷绣接着说,“我这里可没有什么珊瑚丝,捻金白丝,宝蓝珠丝,不过倒是有一位顶好的师父。”
刘妍闻言,神色立刻慌张起来,想要确认似的看向殷绣身后的烟儿。
殷绣已经露出得意之色,“表姐知道城西的红妆阁吧,”红妆阁,全洛阳,乃至整个大凉境内最好的首饰店。
“我这位师父,在红妆阁学艺十年,水平嘛”
殷绣抬眼看刘妍,她的脸色果然愈发阴沉。终于从鼻孔里喷出一股子气,“哼!”甩头转身就走。
殷绣见她走了,就继续拆手中的绒线。她这里的丝线早就不够用了,所以才不得不要从刘妍送给她的绒花上拆线。要不是刘妍自己提起,她还不知道府里最好的丝线全都到了刘妍那里。
制作绒花需要用水煮过的熟丝,她知道这些东西的采买和分配都是雷总管负责,几天前就要雪酥去找雷总管要。谁知他推说不知放在什么地方了,现在看来,雷总管大概是知道殷绣和刘妍要争夺殷府的名额,特意把最好的丝线留给刘妍了。
这几日下来,殷绣也觉察到,府中上上下下都无不对二姑太和刘妍母女有所偏畸。月钱的分配,膳食的安排,还有首饰玩物的挑选,刘妍处处都比殷绣要高一等。
父亲没有续弦,府上缺少掌家的太太,父亲本人又对各房的生活琐事全不上心,正好让二姑太钻空子,对下人们作威作福。下人们柔茹刚吐,自然会事事向着二姑太那边。前世里殷绣在府里住到十岁,似乎也从不曾计较过吃穿用度,没有看出二姑母的这番计较。
不过,这一世,是时候做出改变了。
“嗯,做的很好,接下来,小姐可以试着用剪子打尖了。”烟儿说着,拿起剪子要做示范,殷绣一边看着,一边漫不经心的说到,“烟儿手艺真好!你们胡女都这么心灵手巧吗?你不是说殷府有位你熟识的丫鬟,手艺也这么好?”
烟儿手下一抖,险些被剪子扎破手指,垂头蔫蔫的道,“不瞒小姐说,我那个姐姐,十年前就被逐出去了,我也是才知道。”
“欸?也是十年前?”雪酥立刻竖着耳朵探身过来。“难道传闻是真的,雷总管与胡奴有了首尾,才”
青梅上来提住她的耳朵,“再胡说!”雪酥嗷嗷叫着,被青梅拎着带出了屋子。
烟儿的目光跟着雪酥一路向屋外看去,又见几个小厮扛着花锄经过,立刻又躲到了殷绣身后。
“你不用担心,”殷绣忙安慰道。“前几日下雪,冻坏了花园里的花草,这些人是去种花的,不会到这里来。”
烟儿目光游移,“我还当,还当花园里当差的,都是些丫鬟呢。”说完又低下头。两人都沉默了片刻,烟儿以为自己讲错了什么,忙又说,“我,我不清楚殷府的规矩的。”殷绣只是笑笑表示不必介意,两人接着做绒花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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