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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宁又继续说道,“也不知怎的,从昨日起,洛阳城中,凡是墨掌柜名下的钱庄一夜之间全都关门大吉了。”

“全部?”殷绣岌岌问道,“还有墨掌柜名下的当铺、邸店,可还开着?”

“似乎全都关门了!”阿宁肯定得说到,“不止如此,还有墨家的布坊、首饰行和菜园,全都人去楼空,连个伙计的影子都找不到了!”

阿宁顿了顿又道,“昨日听灶房的肖厨子说,事发突然,宅子里办宴席需要的菜蔬都无处采买,可把他急坏了。这两日洛阳城中人人传说,说墨掌柜做生意赔了本,已经跑路了。不少人正四处找他追债呢。”

殷绣一时再无他话,蹙眉静静坐了半晌。

三老爷见她神色凝重,许久不置一词,有些担心,便轻轻唤了她两声,“小绣儿?小绣儿?”殷绣半晌才回过神来,笑着道,“没事,让三叔父担心了。”

已经过了午时,两人都还没有用饭,这时已然饥肠辘辘,殷绣便吩咐阿宁在迎宾楼前停下,领着三老爷去二楼用饭。

这时一楼的厅堂里并没有多少食客,一排排八角的饭桌都空着,手脚麻利的小二早已将桌上的残羹剩菜收拾干净,只有稍靠里面的一张八仙桌前格外喧哗。只这一桌的人,叫喊吵闹的声音足以让偌大的厅堂不留半分清净。

阿宁在外间的马车里守着,殷绣和三老爷一前一后的穿过厅堂,正要踏上通往二楼的台阶,殷绣一转头,却见三老爷蹙眉垂首,脸上神情飘忽不定,似乎心中正五味翻搅。正想问过去,又听那桌的食客中有人高声喊道,

“那破书院,早点退学才好!”

只见廖仲文坐在桌前,头上发冠散乱,身上的衣袍也披散着,一手执壶,一手高高举着一只酒杯,满脸赤红。周围的七八人都与他年纪相仿,这时都用好奇的目光注视着他。

只听另一人道,“我爹听闻此事,也是大怒,明日就要去办退学手续了。”

又有人附和道,“也是也是,所谓源正流清,座主的旁系亲戚犯下这等谋害性命的事情,山长竟包庇养痈,这等黑心的书院,不读也罢!”

殷绣脚下停住,原来这伙人中有四五个都是章华书院的弟子,没想到这些人每日口口声声仁义礼智,此时却在这恶意造谣,霎时只觉一阵无名之火窜上心头,咬住嘴唇思索起来。

“客观怎么不走了?”在前面引路的小二转头催促道,殷绣眸中灵光一闪,拉起三老爷的手腕,在他耳边低语了一番。

廖仲文此时已然有了七八分的醉意,贾父已经为他办好了各种章程,等到今年的乡举里选停当,他就要去新书院入读了。既要走了,若不给章华书院泼点脏水,心中也颇遗憾!

平心而论,章华书院也无甚可指摘之处,薛夫子博古通今,确能学到真学识,只是殷家近年来掩门闭户,与各大家族都不怎么走动,逢年过节也不去讨好太守大人,需知乡举里选这等大事,全把握在太守一人手中呀!

麦山长许诺他,在彝鼎书院可免去所有费用,还要拨六个伴读的小童随侍左右,等过一两年他到了年纪,还会亲手为他撰写奏表,举荐为官。麦山长言语间也曾透露他与太守大人交情匪浅,又与洛阳几大家族的尊君颇为熟识,到时他还愁没有好前程吗?两相比较,傻子都知道该怎么做!

薛夫子往日里总说他不上进,等他谋了好职位,定要回去耀武扬威一番,让那个穷酸夫子知道,是学问顶用,还是旁门左道顶用!到时他定要章华书院那些穷途末路的书生们目瞪口呆!他正想着,眼前忽见一条透明的衣带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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