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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培生颔首应了,缓缓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直的腿。他缓步走到窗前,嘴角扬起一丝狞笑,口中呓语道,“章华书院,明日定让你们知道我的手段。”

次日早上,殷绣早早起床梳妆,雪酥端着净手的水盆问,“小姐难得起这么早,是要到哪里去呀?”殷绣端着铜镜左右端详了一番,漫不经心的说到,“去书院啊。”“书院?”雪酥挠了挠头,似乎十分不解。

殷绣转头对雪酥咧嘴一笑,雪酥又不解的看青梅,青梅却也但笑不语。几个人梳妆好了,便上了马车。雪酥向左右看看,又问殷绣,“戎哥儿和二老爷、三老爷,今日不一同去吗?”殷绣笑笑说道,“戎哥儿、三老爷此时怕都还在睡懒觉呢。”却唯独不提二老爷。

雪酥见她们神秘兮兮的,噘着嘴赌气不理她们。几个人一路向章华书院行去。

章华书院仪门下的空地,麦培生的马车已经先行一步到了。掌事的和麦培生逐一被车夫搀扶着下了马,麦培生今日穿戴极为讲究,一身朱砂红的海棠纹底宽袖长袍,格带上一柄错金嵌玉铁带钩,手中一把雕骨纱绣山水折扇。扇面一开,在手中轻轻摇动,他嘴角翘起的唇髭也跟着扇动,说不尽的意气风发。

麦培生走在前面,掌事的紧随其后,怀中紧紧搂着一大捧白麻纸。行至白玉石阶前,麦培生稍稍停住,仰头看去,此时刚好是卯时一刻,章华书院的弟子,向来要在卯时两刻之前签下讲簿,很快,他们就会络绎不绝的从这里经过。

上端的石阶上,已经有几个穿着白麻布青衫,头带纶巾的弟子,手中执着畚箕,扫帚,木桶等物,每个人都在垂头洒扫,竟无一交头接耳的。章华书院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规矩,洒扫台阶的事情也要交由书院的学生来做了?麦培生几乎要哂笑出声,看来这书院是要自掘坟墓,那他索性助以一臂之力吧。

掌事的已经开始把手中的状书分发给沿途遇到的学生,那些“入书院状”都是用掺了金粉的老墨写就,他润色斟酌了三日,自以为文采斐然,足以打动任何一个寒窗苦读之人,更是不惜血本,在纸张的背面用米糊贴上了一片薄如蝉翼的金箔。

这样的状书没有被拒绝的道理,它会在章华书院疯传蔓长,人人抢夺,让整个书院变成菜市口。最后把这里所有的学生都引到他的书院里去。

麦培生一边拾阶而上,一边看着掌事的点头哈腰得将状书递出去,那些正在扫地的学生都一脸惊愕,接过状书蹙眉深思。麦培生只觉得自己的心越来越跳脱,他相信自己的计划正一步步走向正轨。

今日此行的目的不止是要挖走这些学生,他还要与这里的夫子和山长恳谈一番,读书人谁没有功名之心,只要他允诺给他们重金酬劳,加官进爵的机会,薛夫子和徐老头也会被他诱导,到时候,这里就是一座废墟。

麦培生已经走到了正堂门口,这条路他走了近十年,比自己的宅子更加熟识。正堂里悄无声息,他从门外窥探过去,生怕看到殷绣端坐在堂下,却见正堂里一个人影也没有。强烈的猜疑和危险的预警霎时涌上他的心头,但他暗自劝慰自己,或许是章华书院改换了开课的时间,这时还没到签讲簿的时候。

他稳下心神,又朝半月斋走去。行至斋院前,他已然心情如常,甚至有些自嘲起来。殷绣怎么会在正堂里呢,前朝旧制,女子本不可涉足学堂这种清净之地,殷崇理昏聩荒唐,竟将书院座主的位子交给这个独女,这个小女子,也不过有些小伎俩,这次他就要让这个小女子见识一下真正的运筹帷幄。

麦培生整理了一下发冠,把袖子上的褶皱抚平,大步走进斋堂,不及看清坐在八仙桌前的人,已经拱手行了一礼,并且笑道,“徐山长,久仰久仰!”

“欸,你是什么人?”一个轻柔如丝的声音问道。

麦培生整个人霎时僵住,抬眼望过去,脸上的笑容骤然塌陷,瞬间显出厌恶和惊惧来,但很快被他掩饰住,换上一副不喜不悲的桀骜模样来。

殷绣端端坐在对门的一张八仙桌前,青梅和雪酥侍立在一左一右,桌上一盏青花瓷茶盅冒着袅袅热气,她手中有半块没吃完的核桃酥。

双方对视了几秒,殷绣伸长脖子,眯缝着眼睛仔细审视了麦培生一番,又转头问,“你们识得此人吗?”青梅和雪酥一齐摇头。殷绣往扶手上一倚,高声喊道,“来人!”

“座主!有何吩咐?”立刻有两个人从门外冲进来,一左一右的站在麦培生两边。麦培生目力余光见是两个高出自己一个头的壮汉,不觉有些胆寒,却并不显露出来。

殷绣懒懒的把核桃酥放入口中,含含糊糊说到,“这人擅闯斋堂,身份不明,给我扔下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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