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绣笑着点头,却见阿宁蹙着眉头,便问他“还有什么事?”阿宁侧头思量了一番,小声嘟哝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小的心里总觉得怪怪的。”殷绣扬了扬眉毛,向他投去询问的目光。阿宁忙道,“就是,薛夫子近前服侍的一个杂役,唤作回言的,听说一整日都不见踪影。我到书院的时候,薛夫子正领着一干人四处寻他呢。”
殷绣手中拿着半块核桃酥,这时手指细细摸索着,口中喃喃念道,“薛夫子,回言”
与此同时,县衙门口。一个身着铅灰色布衣的年轻男子正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分明是日头鼎盛的时候,他却周身像是刚被冰水浇过似的,两条腿不住的打颤。
县衙大门两侧守门的衙役尚没有发现他,他却莫名的感觉无数眼光都像钢针似的扎在自己周身,大门前两尊狴犴石像似乎正张牙舞爪,虎视眈眈的看向自己,随时会冲过来,一口咬破他的喉咙。
他强行咽下一口唾沫,喃喃自言自语道,“莫怕,莫怕。”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之前,在彝鼎书院,他还志气满满,此时果真到了县衙门口,他却一下子泄了气,几乎要化作一滩烂泥渗到地砖下面去。
他脑中时而出现薛夫子的模样,时而又想起麦山长眉眼弯弯,极富于煽动性的嘴脸。是的,麦山长说的没错,纵使薛夫子待他如何好,也终究只是把他作为脚边的一条狗。他有时口无遮拦触了夫子的霉头,夫子也不是没有恼羞成怒,不顾脸面的训斥责罚过他。
只有麦山长才是他的靠山,只要他按照麦山长所说的做了,就能得到他应得的酬劳,用这笔钱,他终于可以摆脱下人的身份,做个正经买卖人,再去个媳妇。风水轮流转,只要有了这笔钱,十年后他也能当一回上等人!
再说,他干的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只不过是把自己亲眼见到的如实报告给衙门里的官爷而已。至于官爷们如何查案,会不会把薛夫子抓回衙门,过堂问审,这得看官老爷的意思,与他又有何干?!
回言想着,胸中再次有了勇气。刚提起一条腿,准备走到县衙大门前去击鼓鸣冤,却听背后有人大呵一声,“你是何人?”回言吓得一下子跌坐在地,又忙向前一倾,跪了下去,对眼前的人磕起头来,同时不停念叨着,“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李捕头一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垂眸仔细端详着这个人,他认得章华书院下人所穿的衣服,且这人缩手缩脑的模样,也不像什么歹人。
“大人,要不要抓回去问话?”身后一个捕快侧头问道。
回言闻言大惊,霎时就要哭喊出来,磕头如捣蒜。“欸,”李捕头伸手拦住后面跃跃欲试的捕快,沉沉叹了一声,又问道,“你一个人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回,回大人,草民是来投案的。”回言一副极其谦卑的样子,仰头看向李捕快,脸上竭力挤出一个僵硬而苦涩的笑容来。
“投案?”李捕快霎时目光一紧。
回言正想说下去,李捕快却拦住他,又遣手下一帮人先行回衙,只带着一个亲信,领着回言向县衙后面的内院行去。
回言被领到内院偏殿里,这偏殿里平日极少有人过来,一打开格栅门,细密的灰尘洋洋洒洒散得满屋都是。房间里采光不好,恍如黑夜,让人越发心下惶然。
李捕头在一把太师椅上坐了,亲信的捕快站在他身侧,回言在两人面前跪了。李捕头才说,“此处方便说话,你可从实招来。”
回言忙接着说下去,“小的是章华书院的杂役,一直伺候着书院聘请的夫子,那薛夫子,”说到这里,他略略停顿,目光一轮,这才下定决心又说下去,“薛夫子,正是贾家公子中毒的元凶!”
“你说什么?”李捕头背后的一个捕快大喊了一声,抓住刀柄就要上前来。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