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会想到她出嫁时的场景,他唯一的独女,他一生挚爱的女子唯一的血脉,身披嫁衣,十里红妆,与十多年前的自己多么相似。
而如今,这些光珠却被敲碎,磨平,被粘在劣质的犀牛皮上,今后只有一个用途,就是戴在哈巴狗的脖子上,氤氲着狗身上的温吞臭气,与狗虱为伍,与狗子一起受人抚弄,受人虐打。这便是麦培生的礼物,借着今日曹府寿宴之机,送给殷绣,送给殷家的厚礼,算是报偿了殷府之前对他施加的手段。
殷绣来不及反应,就见一团雪白的东西朝她冲了过来。“啊”雪酥吓得立时一声尖叫,忙不迭揪住殷绣的衣袖缩成一团,青梅亦是一惊,想要冲到殷绣面前来,站在五,六步之外的阿宁吓得面无人色,拔腿就要冲将过来,三人的反应却都不及殷绣迅速,只见殷绣迅速向三人递了眼色,示意他们无需妄动,又垂首看着脚边吠叫的白狗。
“畜生!还不快住口!”狗主人忙不迭跑过来,却不急着把狗抱走,只眯缝着眼睛笑道,“殷大小姐,对不住对不住,狗子就是这样,看到生人总要激动一会子。”殷绣又是一顿,眼中暗色褪去,又柔柔的笑了起来,弯腰抱起那狗子,一点也没有惧怕的样子。
前世里殷绣原是极害怕狗子的,她被疯狗咬过,发了几天的高烧,最后也不知怎么竟捡回一条命,临死前还被李老爷养的狗子欺负,重生之后,她明令殷府不许饲养犬类,就连狗肉也不许进宅子。
狗毛上的臭气扑鼻而来,长长的白毛上沾着腌臜的秽物,看来主人也并没有好生豢养它,狗子在她手中扑腾吠叫,几次伸头来险些咬到殷绣的脸,她却莫名的并不害怕了。那狗子也不知为何,吠叫了一阵,忽然安静下来。
狗主人原想着殷绣不过是个女孩子,胆子必定是小的,恶犬之下还不吓得抱头鼠窜,周围一遭看客大抵也存了同样的心思,这会子见那狗被殷绣驯服了,一个个扼腕墓道。殷绣又一笑,看向勾住了,又看向麦培生,从容道,
“二位老爷倒是心有灵犀,一个送狗,一个送项圈,搭配起来却是极好的。”麦培生一愣,许久并无动静,似乎连眼珠子也不曾转一下。他那般费尽心思筹划的好戏,殷绣竟能毫无反应,不可能,不应该呀。不过,好戏还在后头
正想着,却见众人目光齐刷刷聚集到自己身上,这才如梦方醒,原来殷绣已经唤自己好一会儿了。他忙不迭向殷绣作一揖,不及直起身子,便听殷绣笑道,“麦山长那项圈委实好看,莫说这狗子,殷绣也喜欢得紧,若不嫌弃,可否这会子就交于我,给它戴上?”
麦培生腰杆子半弯不直的停住,心下一阵大乱,且有些义愤。他想过殷绣狂怒疯癫的场景,也想过殷绣打碎银牙吞下血水,不屑一顾的场景,可是眼下这情形他却是始料未及。她目光中澄澈的欢喜,像一泊清浅至极的水潭,没有半点渣滓,他费尽心力去捞,却捞不到半点自己所求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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