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这件事便再没有人提过。
掌事的从回忆中挣扎出来,蓦地浑身一阵虚弱,不得不用手扶住石墙免得自己轰然倒地,他一边费力呼吸,一边以手抚着心口,霎时觉得那颗心子跳得十分异样,给他十分陌生的感觉。
他蓦地脊背上蹿过一阵凉气。或许洛阳坊间的传闻是真的,那一夜毒死掌柜的一家,又放火烧了尸体和屋社的并不是他,而是那可怖的火妖。或许原本的那个他早已被火妖吞噬,眼下这副熟悉的皮囊,不过是火妖的画皮。
他心下一阵郁郁,像是忽然听到了至亲之人的噩耗,手缓缓从石墙上滑下来,手掌却触碰到墙缝里的什么东西。他这才回过神来,探头一看,那石墙与窗台的缝隙约有一指来宽,小心的探手一扳,竟从里面扳出了一张四折的纸条。
掌事的心下大乱,环顾四周,幸好,回廊四面通透,除了他并无半个人影。他两指捏着那纸条又细细思量了一番,这才将它蜷入掌中,向麦培生的斋堂行去。全然没有看到,就在身后约莫十步远的地方,一个带着恶鬼面具的人,一身白色素袍,手中执着长刀,正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
掌事的走到斋堂门前,微微一顿,远远瞧着麦培生负手立在桌案后面,似乎正在沉思,方才与章华的不速之客会面一番,似乎没有再平添他的怒气,反而应是有些中意的,他鼓起勇气一拱手,轻轻喊了一声“山长”。
麦培生倏尔转身过来,眼睛一亮,似乎正期待着什么。掌事的忙不迭上前,将那纸条恭恭敬敬的递到了他手中,说到,“小的方才在游廊一处墙角里寻得此物,十分稀罕,不敢擅自处理。”
麦培生接过纸条,抖了抖袖子,两手去打开,似乎过于急切,手指的动作竟有些错乱。掌事的瞧在眼里,心下猜到了七八分,十分识趣的垂眼低头,向后退了三四步。
那纸条乃是最寻常不过的劣质草纤纸,大多是商铺里的活计,大户人家里的账房先生,或最低等的小私塾拿来给童子习字所用,十分硬脆,又容易磨损,沾上一点墨迹就会渲染得一团模糊。彝鼎书院里绝不会用这样粗劣的纸张。
麦培生越发确定这纸条的来由,仔细端详之前,却十分谨醒的蓦然回头,向掌事的瞧了一眼。掌事的原已经退到了门外,一副再卑微,再惶恐不过的情状,麦培生却仍不放心,觑了他半晌才复又回转头去。掌事的余光瞧在眼里,心下一阵悲凉。
纸条上只有两行字,字迹歪歪扭扭,粗细不均,若是再晚些看,怕是早已模糊成了几个墨团子无法分辨。可见执笔之人若不是有意掩饰字体,便是个目不识丁的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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