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相接的那一瞬,那双方才还清澈见底的眸子却忽然变幻了眼色,黯紫色的光芒一闪,让人只觉乍然行到绝处,俯身一探,才发觉前面就是万丈深渊。
麦培生被这眼神震慑,一瞬间脸色煞白,这时小厮已经来拉扯韩蝉,要把他撵出去。韩蝉全然不理会两侧虎视眈眈的小厮,复又是笑嘻嘻的模样,高声说道,“麦山长怕是对小的有什么误会?小的仰慕麦山长早已不是二三日,小的过去重重行径,确并不是为了殷家,而是为了麦山长您呀!”
“慢!”不等韩蝉话音落下,麦培生重又负手立起,顿了顿才正色道,“你们先下去吧。”两个小厮已经攀上了韩蝉的肩膀,正准备把他架起来扔出去,忽然听此一说,僵了一僵,这才住了手,双双行礼退了出去。
韩蝉仍是一脸从容,只扬手捋了捋肩膀上皱起的衣角,那是方才被小厮狠狠一抓弄出的。麦培生深深吸一口气,蹙紧眉头,“你说,你所做之事,全是为了我?”
这个章华书院的小杂役,殷崇理门下最不起眼的门客,贾骁骁中毒的案子原本可以嫁祸给刘戎,却被他当场举出人证,一场筹谋落空两个书院争夺各家青眼,如火如荼之时,他带着殷家女娃娃在击鞠场上大展风采,立刻坐收何府等许多富贵之家青睐。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或许他麦培生甚至还不知情。此时竟能冠冕堂皇的站在他面前,说自己所做之事都是为了他?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麦培生想要挤出一个寂静讽刺的嘲笑,却发现自己面上十分僵硬,只好作罢,两人皆不言语。分明是极荒唐的言语,麦培生也不知道为何,自己竟有几分当真。
韩蝉显然看出了他的心思,又笑道,“麦山长莫要不信。尊山长日理万机,为一郡教化殚精竭虑,自然没得闲杂心思撺掇小人的用意,殊不知,”他顿了顿,这一番话给足了麦培生体面,却又引得他继续听下去。
韩蝉扬起脸,面上笑意更甚,麦培生却是惊惧之色渐渐消散,显然是渐渐听信了他的话。“尊山长不妨想一想,章华学生中毒一案,最后被判罪的凶手是谁?”那场官司最后被认定是,贾氏夫妻给贾公子喂服的草药与书院里的熏香不甚混合,产生毒素,既是无心之过,又是贾氏夫妻亲手为之,自然大事化小,结案时并无一人被认定是元凶。
麦培生瞥了瞥嘴,正要言说什么,韩蝉又道,“此案中有确凿无疑的人证,众目睽睽,县太爷就是有心偏袒,也堵不住悠悠众口,刘戎脱罪本是确切无疑之事,”顿了顿才又说到,“那贾氏夫妻挨了打,吓得不轻,亦不敢多言,而那薛夫子,原本涉案极深,殷家的人瞒住不报,最后才落得个无人担罪的结果。”
韩蝉说着,蓦地目光一凛,“但请尊山长细想,若是薛夫子真被揪了出来,抑或贾氏夫妻未被当庭释放,而是收押问审,更有甚者,若是他们被逼问出供词,衙门里顺藤摸瓜,再查到穆鸿飞穆帮主身上,这桩案子,最后结果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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