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面了。”温二少看着手中的清瘦的少年,挑了挑眉。
“谢谢。”谢颜不知为何浑身一个激灵,赶紧自己站好。
看到谢颜疑惑的目光,温二少难得解释了几句,“我派去诊所的伙计说齐休疾被人抓走了,我过去看看,正好遇上了齐老先生。”
“……”被抓走的齐休疾无话可说。
那伙计不是汉口城里人,上个厕所的功夫回来,发现少爷让自己看着的医生被不知哪里来的人拉走了,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不问清楚就跑回府报了信,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阐元,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几个年轻人无话可说,齐老先生可顾不上其他,敲了敲拐棍看向儿子。
“爹,我……”方才还怒气冲天的齐父哑口无言。
“别的不说,你作为医馆的医生,不但不给上门求医的病人治病,还堂而皇之躺在躺椅上,你让我怎么放心把医馆交给你!”齐老先生满面怒容。
“我……”齐父不知该如何作答,他方才太过生气,存着打击儿子的心态,见谢颜李泉两个人年幼,估计没什么钱,索性拿他们做了筏子,此时被父亲训斥顿感惭愧无比。
“昔日神农尝百草,又有扁鹊冒大不韪开膛剖肚……先圣为医学之精进殚精竭虑,如今你不但不思进取,还指责休疾所学西方之医术。我问你,你可亲眼见过西医如何医治病人,你可了解他们医人的原理?毫不了解便信口指责,见识竟不如一稚童!”
“……”又被拉出来对比的谢颜很无奈。
他真的只是看上去有点小,这具身体的年龄也满了十五,只比李泉小几个月好吗,能不能不要一口一个稚童!
齐父被齐老先生说的哑口无言,齐休疾见状赶紧把爷爷扶到椅子上坐下。
齐老先生是汉口著名的杏林圣手,思想十分开明,他当年支持齐休疾去考取庚款留学名额,回来后听说他学了西医也不怪罪,而是起了研究的心思。
方才谢颜的话恰巧重了他的想法,在齐老先生看来,黑猫白猫抓着老鼠的都是好猫,中医西医能治好病的就是好医术。
齐老先生这几年年岁渐长,已经把医馆交给儿子打理,自己在家颐养天年,他今日出门本来是想去诊所给孙子撑腰的,不料去迟一步一打听孙子已经被儿子拖走了,又急急忙忙往医馆赶,路上碰上温二少一起过来。
“当年温夫人生产二少后体质虚弱,就是老夫负责调理的。”见谢颜疑惑为什么温二少会如此尊重他,齐老先生笑呵呵的摸了摸胡子。
“……”给船王夫人调理身体,这资历,果然厉害。
“我看这位小友身虚体寒,似有旧疾在身,今日有缘相遇,不如老夫帮你看看吧。”齐老先生笑呵呵的提议,好久没看病了有点手痒。
旧疾?谢颜不记得原主在到戏班之前经历过什么,但齐老先生出言后还是心中一紧,这样的中医大家没必要诓骗他,以后他必须得多注意身体,免得一番奋斗后突然病死,那可太冤了。
能给温夫人调理身体的大家给他看病,自然是好的,但想到好不容易看着一个西医,却还是得喝中药,谢颜难免苦了脸。
“我更擅长外科,爷爷若是出手再好不过了。”齐休疾则没什么意见,术业有专攻,这种慢慢调理身体的活他自知比不过齐老先生。
谢颜闻言觉得有理,只好坐在齐老先生对面就诊,一番望闻问切后,齐老先生胸有成竹地摸起胡子。
“你的病是日积月累拖累出的,如今的症状不过是爆发了而已,我先开几副温养的药替你治病,若是想去疾,还得慢慢来。”
“谢谢齐老先生。”
“无妨,你可有什么忌口?”
“能不能……不苦一点?”谢颜试探着提了一个要求。
齐老先生笑呵呵的没有回答,拾起毛笔在纸上龙飞凤舞起来。
“……”谢颜总觉得从对方的笑容上读出了“给他想办法多加几味苦药”的意思。
……一定是他的错觉。
“良药苦口,小兄弟还是该以身体为重。”齐休疾小时候经常在医馆帮忙,待齐老先生写完后熟练地拿药方抓好药递给李泉,又叮嘱谢颜。
这是真把他当做嫌药苦的小孩了,谢颜闻言有些无奈,只好微笑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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