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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冬天。

轻轻地,竹衣真披了一件白绒袍子,赤脚走下床榻。

暖炉里的热气虽不盛了,但足够将寒意化解。

竹衣真挑开草帘,望了出去外面的雪很大,飘飘洒洒,漫天飞舞,似片片旋落的梨花,似天空中孤独的老人,絮絮叨叨地讲着话。

“真美啊……”竹衣真看得入神,红唇抿上,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失落之情。

门楼上的卫兵击打竹梆,“笃笃”的声响穿过风雪,传至窗边,令人心安。

竹衣真走下楼梯,自己的侍女小用已经睡着了,她用棉被裹着脑袋,鼾声透出来,闷闷地起伏着。

竹衣真将包袱取出,从里面拿出一个雕着青雀的红木盒,随即打开,捏出大云师印章,合上盒子,蹑手蹑脚地回到了楼上。

竹衣真关上窗,挑了烛火,研了墨,铺开纸,用玉尺过平。她从笔架上挑了枝细笔,用温水浸着,然后托腮斜望着床上的男人叶空云族族首叶兆青。

命运安排这二人经历各种风波的考验,最终结合到一起,就像一场奇幻的冒险。

风渐渐大起来,拍打着窗扉,刮过屋顶,大声呼号着,像两个失聪的人在斗嘴。

竹衣真写好了信,盖上印章。她皱眉看了看,将信烘了几回,塞进信封里,一个不小心,踢到了足盆“铛”。

叶兆青皱眉从被褥里半起身,然后坐了起来。

竹衣真笑,小声说:“还是吵醒你了。”

叶兆青笑,披上衣服,走向床榻,上前抱住竹衣真,说:“大半夜的,鬼鬼祟祟,难道是盗取我叶空的情报,看我如何惩罚你。”

两人依偎了一会,默默无声。

竹衣真捻着那男人的胡须,呆呆地说:“青子,随我去东海吧,就我们二人。不再管这重任,不再管那道义,不再管什么残云,什么灵族纷扰,什么凡间愁苦,统统不管……寻一处小岛,相伴余生,哪怕只有一个晨昏。”

叶兆青苦笑,说:“又说笑话,世上如此多的牵绊,哪里能统统放掉?”

“是啊,是啊,我还是大云师,你还是叶空族首,我们都还是各家的大梁,想逃离却逃离不掉,想面对却面对不了,想放手怎舍得放手呢……”竹衣真的眼中闪烁着点点泪光,她拉住了叶兆青的手。

叶兆青低眉,抚摸竹衣真的头发,说:“残云之危让广云山度日如年,如坐针毡,你若再离开了,云族还能靠谁?又有谁能担起这般重任?我叶空是没人了,广云山还剩下几人?玉龙,竹岭,雪岭又还剩下多少人?这大云师的位子,责任重大,又岂是能让就让,说放就放的?”

“你说得对,除了我还有谁呢……有的人生来便是要做一件事的,我本就是最适合的人选!可如今,最适合却最终失败的人,或许只有我了……”竹衣真垂下眉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的自怜。

“为何这么说,不是你以命犯险登上北疆的火猿峰顶,云族这些日子又要死去多少云士?那登云林中,又有多少哀泣?怎可如此轻薄自己……”叶兆青眉头紧皱。

竹衣真微微笑,抬首望着叶兆青,说:“或许人到了最后,终究是难以割舍心中的遗憾。我多么希望,我不是大云师,你不是叶空族首,我们都只是凡人,种田织布,贫苦相依……”

“傻真儿,等你病好了,我带你去太楚西乡,寻一处地方,也过过凡人的日子,如何?”叶兆青说。

“罢了,命中自有安排。若是我走了,你再与别的女子好了,就将我写给你的信,放在东海边上烧掉,让我在云天之上也知道,你不孤单。”竹衣真轻轻地说,轻轻地拭泪。

叶兆青抓住竹衣真的手,说:“休得胡说!有老君的仙丹,总能化险为夷,绝处逢生的,你一定能撑到破除残云的那一天!”

“老君的药是能保一时性命,却严重削弱了灵力,我不敢每日服用了,改为七日一服。”竹衣真抬眼望着叶兆青的眼睛。

“为何如此?你不要命了!”叶兆青眉头拧成一股绳子。

竹衣真从叶兆青怀里抽身,推开窗户,缓缓说:“这两年,老君一直在利用丹药讨好父亲,背地里一边广开财源,一边缩减开支。我怀疑,他想跟风岭联手,夺取龙血印。我若是灵力衰减,他便少一个对手,少一分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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