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不知道,鲍氏心里却最清楚不过,魏小鱼是她亲手推下山坡的,她记得魏小鱼临死前看她那最后一眼,眼神虽然黯淡无光,却充满了怨恨,鲍氏已经连续几天都在做噩梦了,如今魏小鱼就这么活生生的回来了,她心中怎么能不害怕!
“小鱼啊!可真是老天爷长眼睛,让你活过来了,娘可是急死了,你爹也急坏了,你奶奶都病了,快跟我回家去吧!”
担心魏小鱼当众指认她杀人行凶,鲍兰英拉着她急匆匆往家里走去。
孙家媳妇见此,叹息着摇了摇头。
“都传言小鱼是被兰英推下山坡的,可你看看,见小鱼回来,兰英高兴的跟什么似的!”有妇人在一旁说。
孙家媳妇心中暗道,鲍兰英哪是高兴,巴不得魏海山留下的四个孩子都死了,她才高兴呢!
魏小鱼被鲍兰英拉着往家里走,走到没人的地方,鲍兰英突然脸一变道:“你个死丫头,说,中了什么邪术,死了又活了?”
魏小鱼假装十分难过的呜呜哭了起来。
“我去了阎王爷那,她说我活着可怜,死的也冤枉,不忍心收我,就把我放回来了,还顺便治好了我的伤。”
鲍氏赶紧说:“是呢,你死的是冤枉,好好的路不好好走,就这么滚下去了,我拉都没来得及拉你一把!你爹你奶奶都跟我置气,怪我带你去打柴,那怎么能怪我,是你自己走路不小心的,对吧?”
魏小鱼突然停止了哭泣,一张丑的无以复加的脸突然凑近鲍兰英,眼中带着一丝凌厉道:“没错,大雪天我穿着单鞋单衣,被你逼着上山去打木柴,山路不好走,我双脚冻得红肿,踉跄了一下,你正好借势一推,我就滚下山去了,我的确是不小心,不小心中了你的计!你为了二十两银子卖了我的命,你可真是没辜负后娘这个称呼啊!”
鲍氏脸色难看极了,想不到一直逆来顺受,懦弱无能的小四居然敢这么对她说话了。
“你!我看你就是中邪了,也别回家了,走!我带你去黄大仙那驱驱邪!”
说着,鲍氏就扯着魏小鱼往反方向走。
“我不去驱什么邪,你放开我!”
魏小鱼越是这样,鲍氏就更加着急担忧,魏小鱼瞅准时机,手上用力,伸脚一绊,鲍氏脚下一滑失了重心,就这么实扎扎的倒在化了一半的雪地上,滚了一身的泥泞,刚穿上的新衣服也都沾满泥泞看不出模样来了。
“哎呦!”鲍兰英觉得自己的屁股像是要被摔成三瓣了,一边柔着肥墩墩的屁股一边指着魏小鱼大骂,“好你个小兔崽子!你敢摔老娘!”
“是你拉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了,怎么能怪在我头上!”魏小鱼看着坐在地上狼狈不堪的鲍氏,心里乐开了花。
扛着扁担去挑水的魏海山大老远就看到自己媳妇坐在地上哀嚎,护妻心切,扔了扁担水桶就跑过来。
“老婆,谁欺负你!”魏海山将鲍氏从地上扶起来,“让你不要穿着新棉袄出来招摇,你看看,都成泥棉袄了!”
鲍氏一把拍开魏海山的手,破口骂道:“还不是你的好闺女中了邪,一回来就欺负到老娘头上来了,刚才要不是她给我使绊子,我哪能摔倒!”
魏海山转过头,看到了魏小鱼。
“爹爹……”魏小鱼上前拉着魏海山的隔壁就开始抽泣,“娘非说我中了邪,要带我去黄大仙那里,我没有中邪,爹爹,小鱼好想你……”
听到女儿柔弱的声音和一脸一身的泥巴,魏海山的心软成了地上的泥水。虽然平日里他多是看鲍氏脸色,对前妻的四个孩子不怎么过问,可毕竟是亲生的,从来没有说过这般窝心话的闺女,让他心里怎么能不动容。
“我的闺女,你不是死了吗?怎的又好端端的回来了!”魏海山想用手将魏小鱼脸上的泥巴抹掉,可是越抹,那脸就越不能看了!
“她无端活着回来,又突然那么大力气,不是中邪了是什么!”鲍氏不依不饶的说,“我看她就是中了邪,现在就去找黄大仙来!去了她身上的邪祟!”
“娘,你不能因为我不是亲生的,就如此对我,我在九泉之下的亲娘若是知道了,定然不会放过你!”魏小鱼话一出口,鲍氏和魏海山都哑口无言了。
魏海山甚至有些相信自己婆娘的话了,毕竟,几天前的魏小鱼还怯懦胆小一身病,可此时,她却生龙活虎胆大包天站在这儿威胁鲍氏!
“小鱼这么弱,哪能绊得动你!赶紧带孩子回去洗洗!娘见了小鱼,病也就能好了!”魏海山为了稳住局面,左右各拉着一人回家去了。
魏小鱼虽然依稀能在回忆中见到前世生活的地方,可脚迈进院门之后,她还是被惊到了。
这家,也太穷了吧!
三间茅草房和一个养鸡的窝棚,占了院子的一半地方,剩下的地方,到处都是鸡粪,像是从来没人清理过一样,茅草房的窗子上糊着窗纸,有一间已经破烂了,另两间像是新粘上去的,雪白雪白的,和另外那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许是听到有人进院,屋里有人走出来。
“爹,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魏小莲掀开厚重的棉门帘走出来,一眼看到了魏小鱼。
“小鱼!”魏小莲呜咽一声,不顾魏小鱼一身泥污,冲出来将人抱进了怀里。
屋里的人听到这么一声呼,都跑了出来,魏小鱼在脑海中搜寻记忆,一个一个辨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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