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母见她如此模样,似乎真对顾炎死了心,只好道“当初这门亲事便非我所愿,奈何你喜欢才允了。你方才所说也句句在理,既然你心意已定,待你父亲回来,我便对他说退亲之事,不过你父亲向来刚直,恐一时不会答应。”
卫其羽却道“母亲只管将缘由都向父亲说个明白,父亲总会理解。”她心中知道,别看卫容性子古板,可上一世听闻顾炎婚后数月便纳妾时,老父亲竟顾不得脸面,来书要她和离,信笺最后落笔“家养之”,当时的她虽是感动,却因对顾炎心意未死回了父亲的好意,此刻想来更觉难过,也因此,她知道父亲不会真的不顾她的苦痛。
见她这般笃定,卫母不好再说什么,母女两人说了一会儿话,说起了半月后和月公主的寿宴,唤人将准备的礼物拿出来看了,又嘱咐了卫其羽几句,才作罢。
卫其羽从卫母院中出来,深吸了一口气,久压心上的巨石忽然搬开,只觉春光明媚,神清气爽,心道,此次这亲定能退掉了。
她走了几步,这段时日为退婚筹谋,已许久没去看小弟的功课,更别提去谢良辰处,现下时辰尚早,过去看看正好。
她来到卫其骏院中,卫其骏刚刚下课,见她来了,立即欢喜的扑上来道“家姐,你可算来了,你这段时日去哪里了,也不来听课,我与先生都分外想你。”说着,朝卫其羽怀里钻。
他此言一出,书桌后的谢良辰神色略紧,赶紧站了起来,卫其羽浑然不觉,笑着摸了摸卫其骏的头“家姐这不是来看你与先生了么!”
她一边说一边抬头笑着朝谢良辰看去,一段时日不见,三餐有序,谢良辰的面上添了几分薄肉,眉目长开了些,脱离了之前的青涩,五官明朗,面容润泽。
因日日讲学的缘故,之前的穷酸拘涩也消散了不少,他站在书桌后向卫其羽望来,神情安然肃静,身姿挺立修长,颇是气宇俊逸。
不知是不是因有些时日未见,卫其羽觉得他今日的眼神也与从前有些不同,目光灼灼,似乎格外有份量,竟让她有些难以招架之感,只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就垂下头问卫其骏道“你这段时日可好好用功读书,可有听先生的话?”
卫其骏嗯了一声道“那是当然!”他大声说了几本近日学的书,仰头看她道“家姐,为何你眼睛红红的,你哭过呀?”
卫其羽忙伸手摸了摸眼睑,道“没有。”
卫其骏想了想,小声问道“你可是为了姐夫的事伤心?”
卫其羽一愣,这才明白他说得姐夫是指顾炎,不由伸手敲他的头“小孩子乱喊什么!”
卫其骏捂着头道“顾哥哥不是我姐夫么?”
卫其羽又敲他一记“过不了多久,你便没有姐夫了。”
“?!”眼见卫其骏忽然眸子一亮,露出一副又惊又怕的表情,卫其羽心道不好,果然,那小子立即嚷嚷道“家姐,你果真把人给克死了!?”
“!!!”卫其羽只觉胸口一阵气闷,怒道“你这孩子,哪里听来的浑话!”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扯他耳朵。
卫其骏看了看卫其羽的面色,见势不对,抽身就跑,卫其羽想也不想就追了上去。
卫其骏左躲右闪,眼见要被逮住,赶紧一溜烟儿的躲到了谢良辰身后,将谢良辰朝卫其羽的方向一推,惨叫道“先生救我!”
谢良辰被他推得一个踉跄,眼见卫其羽已到面前,他赶紧伸手抓住桌沿,堪堪勉强稳住了身形,开口道“卫小姐。。”
他刚开口,卫其羽身上的气息已递到他鼻息间,那是一种极其生动的香气,带着面前人的灵动和芬芳,在呼吸之间,汹涌澎湃的扑进了他的胸腔,出其不意的包裹住那颗不知因何而突然剧烈跳动的心脏,此刻的卫其羽近在咫尺,几乎可见面上纤细的绒毛,因追逐而微微发红的面颊,如春晓之花,娇艳明媚,他顿时红了脸。
不待卫其羽说话,他已伸手将身后的卫其骏拉到面前道“其骏在此,你不必动怒。”
忽然被先生拖出来的卫其骏委实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嚷嚷道“先生,你怎这样?”趁卫其羽没反应过来,他一扭身撒开腿跑出了院子。
望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卫其羽喘了口气,道“小机灵鬼,跑得倒快!”随即扬声道“你跑罢,我回头就告诉母亲,将你好好收拾一番。”
一边说,她想起卫其骏被收拾后可怜兮兮的样子,不由自己笑了起来,回头朝谢良辰摆手道“谢公子见谅,我与其骏闹着玩呢。”
谢良辰面上的薄红还未褪去,卫其羽生动的笑餍便映进了眼帘,足足愣了半晌,才道“是。”
卫其羽见惯了他这般模样,一时也没了之前那一眼的距离感,又问道“先生近日看了些什么书?”
听她问话,谢良辰忙恭敬道“卫小姐送来的书都已读过了。”
卫其羽暗暗咋舌,她这些日子虽未亲至,但派夏蔷送来的书没有百本也有数十之数,谢良辰竟已看完了,真是个书痴,不由道“春寒未褪,谢公子也要注意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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