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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噼里啪啦打在雨伞上,凌默大声地说了句“我来给你还衣服”,便准备要脱下身上的校服。

“你留着”,许长春淡定地说。

凌默没想到,此行的目的,到此算是终结了。

风雨催人急,本来很多话,应该在一个月夜里慢叙,这样的雨里,多站一会儿,身上就湿透了,凌默觉得心里的许多话,显得有些多余。

“再见了!”

她挤出一个微笑,眨着眼睛,跟许长春短暂地告别,就转身跑回去了。

“许长春啊许长春,为何你总是这样惜字如金。难道就如你日记本里写的,蒋晓秋是你的知己,而我凌默不是。又或者,你觉得我亦是知己,所以你心里所想的,不用说出口,我都应该懂。”

凌默跑过了大半个校园,淋了一身雨,期盼的是一场难舍难分,或是相约来日。

她怕他还有什么话,还没说出口,心想着,总要见一面,给他说的机会。

可他平静如斯,淡然如许,凌默竟然没有办法上前给他一个最后的拥抱,便这样匆匆分离。

说来也是可笑,凌默花了无数个日夜,辛辛苦苦背住的知识点,在交卷那一刻开始,便抛诸脑后了,而整个高中,留给她最深的遗憾,竟然是许长春。

她想着那些许多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心不在焉的,以至于父亲去市场买她最爱吃的白切鹅时,她连坐在摩托车后座等,小腿都能被排气管烫出两指宽的伤来。

回到家中的几日,凌默一日比一日,思念更甚。

听闻有面对农村的职业技能培训,可以免费学习电脑,凌默便在父亲的接送下,每日往返县城,参加学习。

中途许长春和他哥哥来过一次,在培训中心门口,匆匆见了一面,前后不到一分钟,凌默把之前借许长春的两百块,还给了他,便看着他转身离去了。

那天的风穿过街道,吹得凌默耳边都是呼呼的风声。

她穿着那套白色拼接着深蓝衣袖的排球服,在风中凌乱。

凌默记得,去年的风,也是这么大,她穿着一样的衣服,许长春和她说的等她六年。

未来的路,在何方,凌默看不清,只知道,眼前的分别,是那样的真切。

培训班结束后不久,凌默便随母亲来了佛山。

本来身体不好,需要动手术的,因为要照顾凌默高考,母亲心里挂念,便跟医生讨了药,就提前回来了。

如今高考结束,凌默又刚好可以顶上父亲的岗,负责看护,不至于影响农忙时节的活。

城市的水泥森林让凌默感觉到陌生,这里的人,自然而发的,都是粤语,一个对于凌默,极其陌生的语言。

虽然外婆是澳门的,妈妈也会一些,但凌默只在小时候,母亲开玩笑时教过她一两个不太标准的发音,剩下的,就是电视的洗发水广告上,曾经听到过。

想起三年前,中考的录取分数线出来后,凌默为了那一分心有不甘,听了舅舅建议,去市二中的招生办公室问问,有没有机会破格录取。

回想起来,真是一场闹剧。

母亲一乡下妇女,带着十五岁,从来没出过小县城的凌默,坐着大巴车,拎着大包小包,到了市里,当晚住了一间最便宜的小旅馆,两个人挤在一张床上。

窗户靠着马路边,汽车行驶而过,嘈杂喧嚣,和乡村那宁静的夜,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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