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所有人都在担心萧弘那二十遍,连同景安宫人也一样。
沈嬷嬷他们看到那本厚厚的论语顿时说不出话来心蕊提议道:“要不,奴婢们也一块儿抄?”
皇后跟前当差受重视的都能识字。
沈嬷嬷摇头,“不成跟殿下的笔迹不同,皇上一眼就能看出来。”
“那怎么办殿下就是不吃不喝不睡也写不完这二十遍啊!”心蕊着急道。
常公公皱眉思索片刻,说:“皇上心里想必也明白光靠殿下和惜朝少爷两个人是完不成的所以找旁人帮忙也无可厚非。”
沈嬷嬷犹豫着问:“能行吗?会不会欺君?”
“殿下到时候拿过去皇上若问起来,您就实话实说。”
其实这个法子也不错,凭萧弘对天乾帝的了解,差不多便能过关不过他还是想听听贺惜朝的意见。
只见后者正一错不错地盯着那茶杯上袅袅升起的热气似乎没注意到他们谈话,萧弘忍不住弹了他一下。
“做什么?”贺惜朝捂着额头看他。
萧弘将常公公代抄的法子说了一遍问:“你觉得呢?”
既然萧弘这么相信他们贺惜朝也没必要防贼一样便道:“这样做就真当成一个任务来完成了皇上估计也是这么想的没什么意外惊喜。”
这一个月的相处,虽贺惜朝没有刻意表露,可萧弘对他处处的依仗,沈嬷嬷他们都看在眼里。
都是人精儿,哪儿还不明白这是萧弘寻来的谋士呢,唯一惊讶的便是年岁也太小了些。
听贺惜朝这么说,萧弘疑惑了,“这不是任务,还能是什么?”
“机会呀。”
常公公道:“惜朝少爷不妨直言。”
贺惜朝点点头,看向萧弘问:“要不是今日,殿下是不是快一个月没见到皇上了?”
萧弘一算,可不是嘛。
“感情是要常常维护的,父子之情亦然,皇上日理万机,没那么多空闲,那么只能殿下主动些,我正琢磨着找个正当理由去交流一下感情,如今正好机会来了。”
萧弘听了立刻反驳道:“我这书还没抄完呢,现在去纯粹找骂,说不定二十遍变成三十遍了。”
贺惜朝不为所动,杯子一放,说:“抄书哪儿不是抄,清正殿也可以抄。”
此言一出,顿时惊呆所有人。
太胆大妄为了!
贺惜朝人虽小,心却是比谁都大,连见惯宫里风云的沈嬷嬷都被他轻飘飘地一句话给吓了一跳。
常公公立刻反对道:“不妥,年关将至,皇上常常忙到深夜,有时还会召见大臣,殿下若是去打搅,怕真的会惹怒皇上。”
贺惜朝轻轻笑了一声,问萧弘:“皇上会因为打搅而震怒吗,殿下?”
萧弘:“……不会。”
一瞬间三双眼睛看向萧弘,仿佛在问:您怎么知道?
已经被撺掇着打搅多次但至今还活得好好的萧弘,慢吞吞地吐出两个字:“……经验。”
啥?
闻言贺惜朝整张脸都是灿烂的笑容,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
“到了那边抄多抄少都无所谓,反正皇上批折子批到多晚,您就勤勉到多晚,都是看得见的。想想您都那么努力了,抄不完背不会也情有可原是不是?”
说的非常有道理,萧弘点点头。
“而且说不定,天太晚,皇上不忍心您午夜冒着寒风奔波,还能留宿呢,其他皇子有这个待遇吗?”
那必须没有!萧弘眼里冒出火花,手中握拳,跃跃欲试。
“那您打算什么动身?”
萧弘大手一挥,“现在。”
贺惜朝满意地一拍手,成了。
“那就请常公公送殿下过去吧,尽量避着人些。”
常公公已经说不出话来,他们三人觉得自己真的是老了,被这俩孩子吓得不轻,只能道:“是。”
冬日到了,外头是真心冷,特别是晚上,寒风刺骨。
可一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萧弘又觉得特别兴奋,心底是一片火热,他觉得自己被贺惜朝给带坏了。相比惧怕,他更想知到天乾帝见到他时的表情,那一定很精彩。
沈嬷嬷将萧弘从头到尾严实地裹起来,生怕冻着他,又嘱咐常公公,“看着殿下点,别迎着风走。”
她看了眼将论语放入书袋子的贺惜朝,心里还是有些埋怨,且不说这样冒然前去,会不会惊怒圣驾,就是这寒冷的天儿,路上走上一盏茶都得冻哆嗦,再者避着人就不能点着灯笼,多危险。
可忽然她的手被握住了,只见萧弘从绒绒兜帽里露出一张脸,笑说:“沈嬷嬷,惜朝怕冷,你代我好好照顾他,他年纪小,却被我硬带进这深宫里,很不容易。还一心一意为我谋划,和你们一样我心里感激。宫里头有些事,我知道逼不得已,所以您也别怨他。”
“殿下……”沈嬷嬷没想到萧弘能说出这番话,忍不住欣慰心酸,回握着萧弘的手,点头道,“殿下放心,您的嘱托,老奴一定办好,您路上也一定小心,别绊了磕着。”
“多谢默默,我去了。”
常公公接过贺惜朝备好的书袋子,往里面一看,笔墨纸砚都在了。
贺惜朝朝他笑了笑,然后对萧弘说:“殿下,路上小心,惜朝等您的好消息。”
萧弘特别霸气地抬手挥了挥,“你赶紧进去,外头冷。”
天乾帝托起手边茶杯,呷了一口,看着挠头讪笑的萧弘,问:“不回去抄书,来这儿作甚?求饶就免了,朕是不会改主意的。”
萧弘往前一步,扒在龙案上,可怜巴巴地道:“父皇,儿子上书房不去,骑射不练,吃喝拉撒都免了,也抄不完这么厚的书,您不是故意刁难我吗?”
天乾帝笑了笑,身体前倾到萧弘跟前,“是吗,可惜朕金口玉言,收不回成命。”
萧弘见天乾帝耍赖,也不气恼,说:“那儿子也只能用绝招了。”
天乾帝一听,眉尾一动,有些好奇。
只见萧弘解开氅袄,发现他身上还背着一个布袋,接着取下布袋搁案桌上,然后一边一件一件地掏出家什,一边说:“为了让父皇知道儿子没偷懒,所有空闲的时间都放在抄书上,所以我决定这三日就在您这儿抄书,由您亲自监督我。”
萧弘的笔杆,宣纸,墨条都带来了,哦,还有那本论语,看样子是下定了决心。
“儿子问过黄公公了,您每日都批折子批到深夜,连后宫都少去,儿子实在心生佩服,觉得应该向您学习。所以您就在清正殿找个犄角旮旯放个小桌小椅就行,我安静抄书,不打搅您。”
黄公公闻言简直瞠目结舌,忙回头看天乾帝。
后者放下了茶杯,手指轻点着桌面,没高兴可也没生气,帝王专有的毫无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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