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应考生员秀才之试者,不论年龄大小皆称儒童习惯上称为童生。
而真正步入万千大军厮杀的开端则是院试开始。
一场童生资格考,贺惜朝根本没当回事只要识字读过书都不会有问题。
所以这次他打算去看看有没有关于院试的书,最好能有前几年的卷子。
当然最方便的就是拜一位老师直接画重点给解题思路,一条龙服务。
可这年头拜师不能随便拜拜师就跟拜山头一样敬了茶磕了头一辈子某某之徒的标签就撕不掉了,入朝还没为官谁家派系已经自动归类。
贺惜朝当然可以请魏国公寻一位学位顶好的老师想必后者也正在到处给他物色,可惜他不要。
这辈子目前来说,除了大皇子党,他还暂时不打算加入到谁家阵营里。
贺惜朝也不着急他年纪还小慢慢看就是,他要拜的师自然是最好的。
现在国子监和各大书院都停了课趁着春节还没到都到书市来淘换些有用的书毕竟明年就是四年一次的春闱了都想趁着最后再努力一把所以还挺热闹。
贺祥要去给贺惜朝落籍,顺道送他们来,看到这么多人,便留下两个侍从,对阿福道:“你看着少爷点,别让人给冲撞了。”又对贺惜朝说:“惜朝少爷,您慢慢看,老奴办妥了您的户籍就来,有什么事让阿福去办。”
贺惜朝点了点头,便直接朝一家最大的书铺走去。
像他这个年纪,一般都是家中父兄领着来,找几本开蒙书,自个儿却很少见。
毕竟这般大的孩子,有的字都没认全呢,他能知道自己适合什么书?无非凑个热闹罢了。
所以贺惜朝就带着一个小厮进来,还的确惊讶了不少人。
掌柜地往他这边瞟了一眼,见他衣着体面,不吵不闹,也就随他了。
贺惜朝看着一排排书架,虽书本放得整整齐齐,可一眼望去都是蓝皮线本,除了厚薄,长相都差不多,还没有明确的分门别类,淘书真的得一本本自己看才行。
他初来乍到,等看到什么时候去,于是便想请掌柜帮他找,可是他发现今日买书的人不少,掌柜忙得团团转,有人来问都是一句,“您自个儿找找吧,都在老地方,有就有了,没有就没有了。”
贺惜朝估摸着自个儿去问,也是不会搭理的。
贺惜朝目光一转,在这些看书找书的书生中逡巡。
有的是新手,一本本翻过去,有的半新不旧,能大致知道自己所需书籍的位置,而有的便是常客,非常精准,翻一翻就拿上了。
书铺里人来人往,三五群人之间有轻轻的交流声,但不会影响别人。
贺惜朝看到一位白袍书生就属于常客那类,而且还是老饕,因为穿梭在不同的书架前,各式各样的书都拿。
贺惜朝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手里的书一本一本叠起来,有地方志,有游记杂书,有人物传奇……最后一摞放到了掌柜跟前说:“掌柜的,你帮我收起来,等春闱后我再来拿。”
掌柜明显跟他熟识,说话都热络多了,“谢三公子放心,都给您好好收着,话说谢老爷还是没答应您呀?”
谢三公子道了谢,长叹了一声,无奈道:“可不是,我都跟爹说了不下上百次,没兴趣做官,就想各处走走见见风土人情,去年去西域的商队我都找好了,可惜我爹以死相逼,只好罢了。”
掌柜闻言失笑地摇摇头,同情道:“谢大人真是不容易,那您这是……”
谢三公子说:“后来我好说歹说,我爹终于同意我出远门了,不过前提是我得参加明年春闱,上了两榜进士才行。时间紧迫,我来淘换几本书看看,抱个临时佛脚。”
此言一出,贺惜朝就听到身边有低低的抽气声,有几个书生凑在一起嘀咕着:“谢三居然参加明年的春闱,这杏榜名额看来又得少一个了。”
“你也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吧,我们都努力了四年,还比不过一个半路出家的?”
“哎,王兄,你不知道,这家伙是个怪胎,读书跟喝水一样。国子监里的夫子们对他是又爱又恨,要不是一直没参考,上一届的状元郎就该是他了。”
“这么厉害!”
“我等虽不服气,可没办法,他的学问就是比咱们好,人比人气死人。”
“唉,那完了,明年听说有好几个天赋之子呀。”
……
掌柜替谢三保存那些杂书之后,说:“您往第一排书架里面走,有前几届春闱卷子的合本,对您应该有用,还有几本注疏都是大儒所著,几乎考生人手一本,您找找,我记得还有几本,等明天各地学子齐聚京城,就肯定没了。”
“多谢掌柜。”谢三便朝着往里走。
贺惜朝默默听着,然后对身边的阿福吩咐道:“你呆在这里别动。”说着就朝那位谢三走去。
谢三看书极快,翻找了一遍,就将自己想要的书都拿齐了,正准备去结账,突然感觉衣摆被拉了一下,他转过头,视线往下来,就见到一个个子刚到大腿的孩子,睁着大眼睛天真无邪地看着自己。
孩子粉雕玉琢,弯着眉眼,笑起来天真无邪,煞是可爱,他说:“哥哥,我叫贺惜朝,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可以吗?”
可以吗?
当然是可以的。
谢三看着笑得灿烂的贺惜朝,对比家中噘嘴的侄儿,越看这孩子顺眼,说话下意识温柔了许多,弯腰问道:“贺小公子想让我帮你什么?”
“考秀才呀,有志气,院试不难的,论语孟子诗经礼记左传就这些,看完背出,基本就能过了。”凭着记忆跟经验,谢三跟贺惜朝大致介绍道,然后一低头,想到这孩子的年纪,忍不住问,“你……几岁了?”
“过了年就七岁了。”贺惜朝笑眯眯地伸出两只手,比出一个七的数字。
谢三:“……”他以为贺惜朝只是看着小,没想到是真小,小的他都不好意思打击。
他想了想问:“那……那些书,你都看过了?”
贺惜朝回答:“看过了。”
“不错呀!”谢三惊讶了,他家两个侄子还比贺惜朝大一两岁,才刚读完论语,“可是院试得背出来,背比读难多了,还得知道其意,融会贯通,两年的时间怕是不够吧?”
贺惜朝想也不想道:“已经背完喽。”
“哈?”
“而且书中所讲何意,我懂。”
谢三:“……”要不是贺惜朝在说大话骗自己,要么人就是这么早慧,可他俩萍水相逢,有啥好骗。
“所以……你只要学着做文章就好了。”
贺惜朝使劲地点头。
谢三帮着挑了几本,想想如今春闱近了,书铺里都是关于会试的,没什么特别合适的书,便道:“你家住何处,前几年我考院试的书都还在,注疏什么都有,还有几份卷子,比较全,要不送给你吧?”
这回轮到贺惜朝惊讶了,“真的呀?”然而一想,他又推却了,“可这些一定很珍贵,惜朝不好收下。”
就是后世学霸的笔记也能卖好多钱,贺惜朝高考结束就这么干过,所以他不能要。
谢三本来还不舍得,可看贺惜朝这么知情知趣,就没犹豫了,“我搁那儿也是积灰,你知道它们珍贵,就比一般人强,好东西给懂的人,可是一件雅事。再说万一你真中了秀才,啊哟,才九岁,啧啧,想想有我的一份功劳,也挺让人高兴的。”
谢三一看就是个豁达开朗之人,贺惜朝便不再拒绝,而是道:“那惜朝谢谢哥哥,放心,两年后榜上定有我的名字。”
“好,有志气,对了,你还没说你家住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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