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她这大半辈子除了在还没生下阿贵时害怕过,就数这次了,现在想起来都还心有余悸。
也不怪她这么胆小,毕竟儿子可是她跟大柱这么多年才盼来的心尖子!
要说葛大花和王大柱,在村里也算是比较有名的一对夫妻了。虽然村子在里面大家都是土里刨食儿的,但是王大柱他们家情况要好上一些,因为他会一门手艺,经常可以接到活儿赚点钱票,家里条件自然就比旁人好些。
就因为他有这门手艺,当初村里不少人家想把自家闺女说给他,但王大柱都没看上,反而是和外村的葛大花好上了。
葛大花是下河村再过三座大山外的白马村人,当初和王大柱经人介绍彼此一眼就相中了。嫁过来后鲜少有回去的唯有过年回娘家探望一回,没多久又分了家,上面没婆婆盯着她男人也有一手艺,短不了吃喝日子也还顺遂。唯一的遗憾就是结婚两年多了还没个孩子。
说到这儿,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别人家吧,孩子多到往山上送。他们吧,也不拘男女,只要有一个都行,但无奈就是没有。
他们那两年是看也看了,药也吃了,连那不敢提的神婆也悄悄的问了,但愣是不见怀。
就在他们都绝望的时候,葛大花就怀上了!
虽然只有一个独苗苗,但后继有人了啊。
就这样的情况下能不把这根独苗苗当做心尖子吗!
葛大花望着她的心尖子满脸的慈爱,“阿贵,愣着干啥呀,赶紧吃,吃完妈再给你做啊!”说着就把碗塞到儿子手里。
盛满糖水蛋的碗,在冬日里格外的暖手,食物香甜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这温暖香甜的气息仿佛能飘进人的心一般。
王哲的心微微一动,转头看向葛大花,却撞上了一双满是慈爱的眼睛。
他一愣,然后赶紧低下了头,有些不知所措。
紧张!
原谅一个一直是被放养着的,身边只有男性长辈从来没体验过女性长辈慈爱的孩子吧,突然的体验让他难得有点紧张了。
但是
心里暖暖的,涨涨的。
他想这绝对是受原主的情绪影响了,他可是从来没有过这么怂的时候。
对的,他王少爷从没紧张过。
为了掩盖这种情绪,他赶紧低头喝了两大口糖水蛋。
嗯,别说,还是挺香甜的,跟刚才的那碗魔鬼中药可谓是天差地别。
他低头一口气干完。
舒服!
整个人都跟着暖和起来了。
“阿贵,慢慢喝,喝完了妈再给你做啊!”
“嗯,够了....妈”王哲抠着碗底,望着那双慈爱的眼睛,顿了一下,最终还是遵从了意识深处的呐喊叫了出来。
这个字喊出来后,他就感觉轻松多了。
其实在接收了原主的身体和记忆感情后,他就不再是王哲,而是下河村王大柱家的王富贵了。
看着她儿子活生生的坐在她面前喝着她亲手做的糖水蛋。葛大花的心呀,就如同自己喝了糖水一样,甜滋滋暖呼呼的,她满心欢喜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不免又看到了脸上那刺眼的擦伤,那鲜红刺得她的眼泪又差点忍不住下来,她儿子昨天差点儿就回不来了!都怪那不长眼的小娃子干嘛跑到河边去,差点儿搭上自己不说还连累了她儿子!
唉,不过说到底还是她家阿贵心善人好,见不得别人落难。
要她说,阿贵当时就应该喊人来,哪用得着自己下去救人。
这样拿自己冒险可不行,她心疼!
“阿贵,下次可不能这样干了啊!你这次可是糟了老大罪了!这寒冬腊月的不说,大堰河又深又急,那条河里可是淹死过好几个人的。你下去了要是没回来,叫我和你爸怎么活呀!”说着说着葛大花就忍不住用手抹了抹眼角的泪花。
这也不怪葛大花瞎担心,那大堰河可不是个平常的小水沟。
大堰河是条又宽又长的河流,在下河村两里外的西边儿头上。
照理说,西边儿头那儿都是没什么人迹又没有开垦的荒地,大堰河离着下河村的道路田地更是很远了。但还是有人往那边跑,之前就有两个胆大善水的小伙为了方便过河就在河两边拉了根麻绳搭上了一些木块,做了一个简易的吊桥。闲暇之余也有不少小孩会过去踩着木块吊桥来回晃荡着玩。可有一天那俩搭桥的小伙双双失足掉下了河里,就再也没能游上来。从那以后村子里的小孩都被家里的大人告诫过不要去,凡是不听话的都被家里的木棍教训过后,那个地方才很少再有人去了。
昨天隔壁的小栓子急匆匆的跑来他们家传话说阿贵跳大堰河里去救人了。
葛大花给吓得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过去。
无端端的,她家阿贵干啥去大堰河啊?
那可是淹死了不少人的,多少善水的人都没能从里面出来!
她家阿贵怎么就跳下去救人了,要是出了什么事她和阿贵他爸可怎么办。
葛大花心里害怕得不行,连带着脚都软得厉害,还是云秀一直扶着才没有倒在地上。
一想到那天阿贵惨白着脸倒在岸边,她还是忍不住后怕。
“阿贵,你可别再做这种傻事了。”
望着葛大花那双殷殷切切的眼睛,王富贵实在是说不出拒绝的话,他点了点头保证到,“妈,你放心吧我以后绝对不去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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