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煦知道唐时语从庵中带回来了个孤儿,但并未放在心上,也未曾可以打探此人身份样貌。今日见面,方才瞧见少年的脸,他下意识地便想跑。
上一世他便是死在这个少年的手里,没有缘由,那人冲进府门,二话不说便将他斩杀。干脆利落,在所有人都未来得及反应之时,齐煦捂着血流如注的脖子,茫然倒地。
他亲眼见着少年握着带血的短匕,冷漠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消失不见。
齐煦死得不明不白,即便是重生了,恐惧也像是烙在了他的身体里,日夜陪伴着他。
唐时语不该与那个少年在一起的,因为前世她身边没有这样一个人。是因为他的重生,所以导致轨迹发生偏移了吗……
枫云宫外,唐时语七拐八绕,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乱撞。
“阿语,慢些。”顾辞渊任由她拉着,见她绕来绕去又快要回到原点,眉头微皱。
她走得太快,气喘得很急,大概是重生的代价,她的身体真的很不中用。她拽着他走到一处僻静之所,猛地停下脚步,眼前一阵发黑,身子晃了晃,摇摇欲坠。
顾辞渊吓得大变了脸色,慌忙将她扶稳,一时气急,大怒道:“你就这么护着他!这么喜欢他!这么怕我伤害他?!”
她被吼得六神无主,好不容易会了神,能看清了眼前的人,又见他满面怒容,更加茫然。
少年像是一只突然失控的狮子,步步逼近。她步步后退,却怎么都逃脱不了他的控制,突然觉得眼前的阿渊很陌生,但她却不害怕。
终于,他将她抵在了宫墙上,眼神晦暗不明,收紧的面部肌肉彰显着他此刻极度压抑克制的暴躁内心。
沙哑开口:“你喜欢他是不是?”
唐时语很茫然,“你……在说什么啊?”
“你刚刚一直在看他,一直在看。”
一定是喜欢的,不喜欢的话为何会定亲!
旁人他都可以不放在心上,但此人,必须要死。
他能杀得了一次,便能有第二次。
顾辞渊抓着她手腕的手不自觉地用力,另一只手轻轻抬起,温柔地摸着她小巧的泪痣。
他声音放的很轻,眸中染上一丝她不甚熟悉的情绪,有些危险,又有些迷人。他低沉沙哑的嗓音中带着哄诱的意味,缓缓开口:
“喜欢他什么?他没我长得好看,没我对你好,他会害你的,别喜欢他。”
“阿渊你是不是……”
喜欢我?
“嘘……”他轻轻按住她的红唇,手指上留下一抹淡淡的胭脂红,神情变得委屈,轻声抱怨道:“姐姐,你怎么能喜欢别人呢?阿渊不是你最喜欢的人吗?”
唐时语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争风吃醋了,还是像个小孩子一样。
忐忑的心被安抚下来的同时,内心划过一丝奇异的酸涩感。
她忽略掉那莫名的失落,安抚道:“我最喜欢阿渊。”
这话就像天籁一样悦耳,他小心翼翼地收了利爪和獠牙,轻而易举地将内心的困兽又关了回去。
少年的眼中又恢复了光亮,他努力克制着上扬的嘴角,“真的?”
她笑,“嗯。”
顾辞渊猛地站直身体,手负到背后,头扭向一旁,耳朵渐渐红了。
“哦。”
剑拔弩张的气氛渐渐缓和,唐时语皱起了眉。
“阿渊。”
“嗯?”
唐时语正了神色,伸手去拉他的袖口,“你看着我。”
他扭回头,垂下眸,认真地看着她。
“你为何要杀他?”
“不为何。”他赌气地再度将视线挪走,冷声道,“他不是好东西。”
她却不让他如愿,抬高双手,费力地捧着他的脸,强迫与她对视,不让他逃。
顾辞渊紧抿着唇,脸色依旧臭臭的,但慢慢弯下了腰,让她不必再费力抬着手。
“你认识他?”
“……不认识。”
“你可知他叫什么?”
“……不知。”
她追问道:“那你为何……”
“姐姐!他看你的眼神很危险,我怎么能看着你跳进火坑中呢!”
前世他找到她太晚,没有参与进她的生活,不知她经历过什么,再遇时便已了无生气地躺在病榻上了。
心如刀割的感受哪怕是再经历几世他也忘不掉。
若是从前他便陪着她,若是将身边妄图占有她的人都杀光,那她怎么会被人害死呢!
果然,那些人都该死。
“阿渊,我不知你为何对齐煦有如此大的敌意,我不是要怪你。”唐时语的手颤了两下,有些后怕道,“这里是皇宫,太子在他的身边,你有没有想过,你冲上去将他杀了,你会被如何对待?你会被抓住,关进牢里,严刑拷打,甚至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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