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工作了一整天,早饭是楚怀意留在冰箱里的虾仁水饺,皮薄馅多,楚怀意怀孕之后,会包很多放到冰箱里,早上煮水饺比较方便,尽管江林繁不怎么在家里吃早饭,楚怀意还是会每天早起给他准备。
穿着围裙在厨房忙碌,他头发有些长,能够遮住额头了,肤色是不健康的白,一看就是久病模样。江林繁回忆着,冷淡的目光从额头巡视到侧脸的疤痕处,江林繁脸色不好看了起来。
很丑,那个疤痕很丑,完全配不上自己。
但是现在来说,那个疤痕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楚怀意今天没有给他准备早餐,想起这个,江林繁的脸色变得灰白又铁青。
他自己煮的水饺,煮烂了好多个,他怀疑楚怀意这次做的偷工减料了,不然怎么会没滋没味,还把他吃恶心了。
胃里的不舒适感不知道怎么就牵扯着面部的神经了,连眼部都不能幸免,眼里有些酸涩,好像是要流泪的前兆。可他怎么会流泪,江林繁被自己身体的反应吓了一跳,拿起酒杯的手甚至抖动了下,洒了整个手背的冰凉酒水。
跟那个人的眼泪一样的触感。明明是冰凉的,却又能够灼伤皮肤。
又想起他了。
江林繁隐隐有暴怒的趋势,如果楚怀意在,一定能够一眼看出他的情绪起伏,毕竟他是江林繁张嘴前就知道他要说什么话的人。可是楚怀意不在,江林繁胃里丝丝拉拉扯着疼得密密麻麻,他有点想喝一碗暖呼呼的醒酒汤。
没管周围投来的奇怪目光,江林繁走出酒吧,在大街上走了很久才找到一家像是有醒酒汤的铺子。
垃圾还在门口堆着,江林繁好像没看见一样踩着地上油腻的汤水走了进去。
谈几亿的生意他都没有这么紧张过,“你们这里,有醒酒汤吗?有的话我给你一百万。”像是害怕得到否定的答案,江林繁用了最简单的方法来引诱店家说出他满意的回答。
中年发福的秃顶老板没搞清状况,吆喝声卡在了嗓子里,江林繁以为他嫌少,脸上一片惶惶不安,“一千万也行,只要有。”
“有,有!有……”
没有也得有!
胖胖的老板动作却利索麻利,亲自下厨做了一碗醒酒汤。
店铺里用餐的其他客人,看傻子一样的看着江林繁,这个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男人,脑子大概是不太好。
很快醒酒汤就被端了上来,老板手搓着布满斑状污秽的围裙,“您尝尝看怎么样?不满意我们再给您做。”
一碗醒酒汤,再好喝也是难喝的。不是楚怀意做的,似乎更难喝了。
一口还没咽下去,江林繁就一阵生理性反胃。
口腔食管被滚烫的汤水烫得热辣辣的疼,江林繁一把掀翻了桌子,四下的客人抓起手机走了,走之前还留下了看疯子的目光。
“哎,你!”老板正要发火,又想起那一千万来,哪里还在意被掀翻的桌子。
“您是不满意吗?我们重新给您做去,您稍等啊。”老板又走进后厨,招呼服务员来看紧江林繁。
江林繁跌跌撞撞走了出去,服务员想拦他,被一双赤红的眼惊了回去。
在街上走了很久,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没有家了。从江家老宅搬出来太久,那个以前的家也不是家了。他的家呢?
前天他还是有家的,甚至家里还是有一丝温馨的,有个温暖的人,一直留了一个瘦弱的,不算温暖的怀抱给他,虽然他从未在意过,可他现在有些在意了。
一分迟来的在意,因为延迟了,似乎格外浓烈,浓烈的吓人,吓人的让他一直逃避。不敢在那个人死后立马表现出来。装作毫不在乎的度过了两天,发现难以掩饰过去了 ,才不得不承认。
一直沿着路走,海风带着腥气吹散了鼻腔呼出的酒气,江林繁知道他快到家了。
付晟抱着手臂站在他家门口,眼眶通红满脸讽刺。
三层的海景别墅,好像吊在半空。
这个噩梦的地方,江林繁抗拒着进去,却又迷恋里面尚存的一丝那人的气息。没在意门口的付晟,江林繁输入密码打开了门。付晟看到那串数字,又讽刺出声。
“拿他的手机号码当成门锁密码?你不会连他的生日都不知道吧?”
“不是。”江林繁回答了他一声。
客厅已经恢复了整洁,家具摆放的近乎严苛,站在客厅中央,会发现所有东西都是对称摆放的。
付晟跟在江林繁后头走进去,“江少能带我看看,他留下了什么东西吗?”
“呵。”他好像醉意上来了,又或者是被付晟难掩悲痛的语气刺激到,说话都不像原来那个冷淡自持的江林繁了,“那是我妻子的东西!凭什么给你看!”
“那是你前妻。”付晟压着嗓子纠正他,“你前妻!你不是不爱他吗?现在惺惺作态给谁看!”
“关你屁事!他爱我就够了!”江林繁压抑着内心的暴虐,付晟也终于被他可怖的模样惊醒。
心里悲痛积聚,手指紧攥成拳,良久才放开。
付家没有和江家抗衡的能力。
大门被关死,江林繁失了力气瘫倒在沙发上,一闭上眼,触目的红。
腿间鲜红的血液像是没有阀门的江河水,一下子涌出来,然后那人的身体渐渐没了温度。嘴唇上也染了血迹,眼睛紧紧的闭着,眉心蹙起,失了力的模样,一点活人的气息都没有了。
简直是他一生的噩梦,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那个人会毫无生气的躺在他面前,那颗说是只为自己跳动的心,也停下了。
心脏不跳动了,他难道不爱他了吗?江林繁不想记起当时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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