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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女儿家的宴请,还能聚坐一团唠唠东街新出的布匹、西街上的脂粉,这大殿里的人不像是来给皇后贺生辰的,一个个正襟危坐,好似换了处地再同陛下探讨国事。我虽爱念书写字,却不愿整日听人空谈大话,讲些虚无缥缈的道理,待得久些便困顿了,只觉着万分无趣,连带打了数个哈欠,最后实在是坐如针毡了,便同应秋水说有些憋闷,要出去走走。诸如这般场面的宴请,宫里的管控就会松些,有些能耐的管事都去吃酒了,翘了这空挡子溜出去,也不会被捉住教训。

画院是偏外廷的,出入所多见皆是男子,那今日便去内廷见见世面。我向守殿的女侍借了盏灯,支着它沿蜿蜒的石子路探去,烛火扑曳微薄的一丝光亮伏在周遭,我只能低着头看脚下的路,生怕走错了道。先前走许多道时都未曾见到有旁人,只叫过那一方凉亭时才见着敞亮,隔近些看是有数十位宫人候着的,这阵仗来见当是宫里的贵人。

又别无它道能让我从此处绕过去,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去向那一席人先请礼。隔着一尺估摸是没见着主子,我停了一刻便起身离去。

“成姑姑,您说这时辰了,娘娘会去哪儿了?”我陡然顿住了,这音容从前像是听过。我转过身去,将那光亮支在眼前,小心翼翼打探着,扫过一圈的女侍,方才在最末瞧见一熟悉的身形。竟是我刚入宫时伴我嬉闹的韦灵丫头!

“韦灵!”我一时唤出了声,顿然醒悟这不是在画院里,能这般无礼无束些,忙得捂住嘴,往那旁道的枝叶丛里钻去了。

我随手将那盏灯丢下了,半蹲的姿态掩着身子,没了亮堂也瞧不见前面的动向,只听到窸窣有扒开草叶的声。我心跳得比寻常快许多,都要紧张到嗓子眼了,愈发蜷缩得紧些,大气都不敢出。这般不知礼数,被那为首的姑姑捉到,是要罚宫规的,再添上一条擅自闯进后宫的罪,便是拖着我去打几板子也不为过。

正当我愁得焦头烂额时,有人从身后轻手拍了下我的左肩,我猛然回头见着人俯瞰我的模样,差些惊呼出声。幸好是她,不然我是躲也躲不掉了。

她冲我比了噤声的手势,叫我随她往远处去,我只好留心跟着,一路伏着摸索过去。

“桑姊姊,真是你么?”待到安全了,她才蹲下身来凑着同我说。我连连点了头,确实不肯相信,那日一别后,在这宫里还有再复相见的一日。

“你怎么在这里?”我和她几乎同时问出这句话,对于彼此的出现都是满心疑惑的。

“我如今在皇后娘娘跟前服侍。”她先开口说了,后又觉着不对劲再复同我问,“之前整个宫里都在捉你,可叫我担心坏了。”

“我如今不是好好的么?”我见她惊惶的神情,出声安慰她。

“自那日女官大人叫了你后,便再没见你回来过了,事先也不同我说一声,你跑去哪儿了?”她说。

“……说来话长,反正我现今在画院里供事。”我一时不知从何处讲起,在此地也不宜久留,我跟她只能长话短说,“今日诸多不便,改日再一五一十同你说。”

她思量了一瞬,便默许点头,“好,那我先回去,改日再来寻你。”

这番出来也费了许久的时辰,再不回宴席上应秋水怕是得出来寻我了,待到她走远些了我才放心从草堆里摸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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