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念迟心里有罪恶感作祟,所以当流光提出弥补的时候,她没多想就答应了。
流光说,封尉喜欢手珠,越是稀有就越喜欢。她说的“弥补”也很简单,只是要她去往东海边境地段的珊瑚丛,取一株血珊瑚回来,由流光做成手珠送给封尉。
白念迟听完要求后,难免有些困惑。首先她不信封尉会喜欢这种小物件,其次是等到流光说出血珊瑚的用途后,她便有些不太顺心了。
两日后是封尉的生辰,龙宫照例是不摆宴的,但四方贺礼依旧会按时抵达东海。流光想要赠他一份特别的礼物,而血珊瑚品相上乘,用来磨成珊瑚珠串最好。
白念迟心想:这不就是借花献佛?
但她最后还是应允了流光,谁让她这回确确实实闯了大祸,想方设法想要补偿封尉,正愁没切入口。既然流光都这么说了,管他是真是假,全力做好,她心里也能舒坦点儿。
白念迟安顿好双滦殿,将龙蛋交给允风后,一个人上了路。
这一行,流光要她保密。白念迟留给闻蓝的理由是明日有好友请她吃酒,实在推脱不开。她是从龙宫一侧翻墙出去的,切实践行了流光保密的要求。
东海广袤,那方茫茫一片,恰似与天相接,瞧不见边界。越是远离龙宫,四周就越是昏暗,白念迟离开不过半日,周遭已到了伸手瞧不清五指的程度。
龙宫有海明珠普照,以海明珠为中心的很大范围内都可以享受到它的光泽,但它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也照不到全海域。无奈中她掏出怀里的避水珠,注入了些许灵力,勉强使它发出些微弱的光,好方便自己不会意外踩到什么螃蟹虾姑之类。
这避水珠是余去冬在她下海前弄来的,他虽然只是一条鲤鱼精,却好似神通广大,什么都办得到。他说这避水珠关键时候能保她的命,白念迟深信不疑。
东海边境是极寒带,再加上这一片管制较少,没有龙宫附近那般井井有条,生灵之间的恶意夺食,残酷相杀,光是她一路走来,就看到了不少例。
对它们而言,白念迟尚是一个修炼出人形的“高等妖怪”,纵然对她保持着偌大的兴趣,也只敢隐在黑暗中,虎视眈眈。
而白念迟一个灵力低下的猫妖,心里依旧怂得很,连壮胆用的喝退声都显得十分无力:“看,看什么看?你们猫爷我在此,别靠近啊我告诉你们……”
众凶鱼:“……”
“我行走天下,专门吃鱼,我很凶的……”
众凶鱼:“……”
越走越冷,白念迟忍不住化出了猫尾,钻进衣物里缠在腰际上,冻得打了个喷嚏。
她动用术法在海底疾行了起来,好在她多留了个心眼,溜出宫之前特地绕到了青龙台,想了些办法弄到了前日剩下的海生果。
白念迟囫囵吃完一个,将果核往后一抛。果核孤零零地被抛弃,几乎是一瞬间引来了生灵们的注意,争先恐后地游到了它身边,发了疯地啃噬起上头剩下的聊胜于无的果肉。
海生果带来的灵力补给,让她的身子不那么冷了,疾行的速度也快了许多。几经周折下,她终于到了那所谓的东海边境。
一到了这里,白念迟便开始骂娘:流光那老娘们果然不安好心,这地方怕是有进无出。
她所能看清的范围里,遍地可见各类生物的残骸,左边一只只剩头颅的巨大海鱼,右边一根不知道是什么生灵的触须,就连这一片的海水都要污浊不少,到处渲染着死亡的恐怖氛围。
她听说血珊瑚靠血液温养,越是肃杀之地,它的成色便越好,如今看来,这应该是真的。
白念迟掩鼻四下望了望,发现她确实是出于一大丛珊瑚中的,且个头要大过寻常的好多倍。
这里珊瑚这么多,要她上哪去找血珊瑚?
还没想到该从哪个方向开始寻找,陡然间听到一声阴蛰狠戾的嘶吼声,自不远处破开海水,径直传入她的耳中,留下一声声空灵吓人的回音。
听上去像是海中的巨兽。白念迟面色一凉,往后撤了撤,在一处大珊瑚下躲好,将手中发着微光的避水珠隐在了袖中。
她心跳得很快,甚至不自觉地将手捂在了胸前,意图安抚这颗躁动不安的心脏。
直觉里有东西在靠近,且从这股该死的压迫感来看,还是个不小的凶兽。
而被巨大鱼鳍扇动着带起的强大海流拂到了脸颊之后,白念迟更加确认了这一想法。她抬起头往上望去,模模糊糊瞧见一条身长约莫有十几二十丈的白色海兽,正缓慢的划动着宽大的鱼鳍,从上方游过。
就好像是黑色的海水中,被破开了一个浅色的空洞,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嘶鸣声,更是将她对巨物的恐惧推上了高峰。
靠,她就说流光怎么会这么好心,说什么只要一株血珊瑚就好,这分明就是叫她送命来了?!就她这身量,给那海兽塞牙缝还嫌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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