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了

封尉今日回来的格外晚，进门就见到了她从床沿上挂下来的尾巴，走近了些，果不其然，这猫毫不害臊地大字型趴在毯子上，听到动静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询问他晚归的理由。

封尉照常没理她，转身去了屏风后的浴池。

浴池里的水每日都会有专人在特定时间里更换，方便配合封尉一回来就要沐浴的习惯。白念迟转过身，探出个脑袋，眼神下意识地跟着他飘进了屏风后。

她这个角度，恰好可以瞧见屏风后的一角。并非有意冒犯，谁知道封尉脱衣服那么快，还没到白念迟失去兴趣撤回身体，他便已准备妥当，准备下池子了。

幸好那屏风够大，白念迟退得也快，只瞧见了他的半边胯骨与人鱼线，没看见什么要人命的地方。

可恨的是，偏偏那一眼就同定在她脑中一样，那块凸起的胯骨与性感的人鱼线仿佛一块幕布般钉死在眼前。

他的胯骨上，有一块青色的类似于水滴形状的神印，生在别处不好，偏偏生在这种容易惹人遐想的地方，说不上来到底有什么地方特别，却总觉得……该死的勾人。

白念迟深吸了几口气，用力晃了晃脑袋，把那一幕强行甩了出去，心里念了两遍清心咒，却还是忍不住想起，登时眼观鼻鼻观心，耳朵梢都红了起来。

封尉回来时就见到她一对耳朵红得与煮熟的虾子般，他不明所以地低头看了看自己微敞的衣领，随手拢了拢。

这夜白念迟出奇地听话，窝在他身边不吵不闹，如果除去她奇差的睡姿的话。

天还没亮的时候她就醒了，她昨天特地吃了半颗海生果，让自己变回人形的时间提前到了封尉醒来前。

她轻轻戳了戳他沉睡中的脸颊，胆战心惊地等了一阵，才裹着半边身子，小心翼翼地从枕头下摸出了刀片和瓷罐。

她带的刀片是特制极细的，只要动作够快够轻，被动手的人当下是不会有太多的感觉的。

白念迟一动一停，生怕惊扰了封尉，眼见着已成功捧起了他的手，只要刀片轻轻一划，便能取到龙血了。

她盯着他的反应，慢慢地将手中的刀片靠近，胸口噗通直跳，额角跟着沁出了冷汗。刀锋触上他的指尖的那一瞬间，手腕猛然一紧，随机天旋地转，眼前明明还在沉睡的人突然翻身，将她压在了下方。

白念迟心里咯噔一声，暗道完蛋，她就知道他没那么好糊弄！现下她一手捏着刀片，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封尉冷飕飕地瞪着她，“做什么？”

“我……”说点什么吧白念迟，你现在身负重任可不能就这么折在他手里！她苦着脸，脑中飞速转着，“我……我在……我在给你修指甲。”

“……”

再看他指甲规整，干净利索，哪有什么需要修剪的样？白念迟拼命挤出一个自然的笑：“看我一不小心就把修甲刀带成了这么个东西……哈哈哈。”

二人的身体之间隔着一层被毯，一个神色卑微瑟瑟发抖什么也没穿，一个盛气凌人领口大开近似于没穿。

她大惊失色，就着这股微妙的气氛与姿势，咽了口唾沫，用呜咽般的声音道：“您……能不能先放开，我有点疼。”

封尉静默了片刻，眼中的掀起的狂风暴雨到了嘴边，只化作了一句云淡风轻：“你想要的东西，我会给你。”

白念迟浑身一震，以为他是故意诈她，躲闪着视线支吾：“您、您说什么……”

“白念晚。”

她呼吸一滞，瞳孔骤缩。

他知道了……他知道了！

白念迟的心头被高高揪起，手指因紧张而紧紧抓起。指间的刀片划破了嫩肉，滴滴答答地往外淌着血。

她怎么能忘了，封尉是一方灵域的掌控者，他怎能让一只身份不明背景不明的野猫，轻而易举地入宫做龙妃？他那个得力的总管，必定是将她的一切都调查的清清楚楚。

“东海需要一位名正言顺的龙妻。”封尉不着痕迹地展开她的五指，将利刃抽了出来，毫不留情地向床外一甩。轻巧的刀片落在地上，发出了小声叮响，却足以让她眩晕，“而你需要我。”

封尉说的不错，他的确需要一位背景干净的龙妃，这样他才不会被牵扯。而白念迟心系白念晚，她妹妹需要他，便是她自己需要他。

白念迟沾染鲜血的手被他攥在手心，暗红色的血液藤蔓在他的指缝间攀爬，像是他肌肤上徒然生出的赤色裂缝。

“我可以救你妹妹。”他神色淡淡，缓缓地往她手上的小伤口上注入了些许灵力，在一小道伤口完全愈合后，他轻描淡写地说出来自己的条件，“但你不能离开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