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番推杯换盏,沈姨妈已经是醉态毕现,靠在丫鬟吉祥身上起不得身。方仪春倒了一碗酒,“我这一碗,敬柳姑娘,祝柳姑娘得世子爷宠爱,从此富贵安乐。”
这一碗指明了要敬柳绵,柳绵看娘亲在身旁不敢摸碗,反倒是岳风骐将酒碗端起来,“方姑娘的面子,你不能不给,喝了吧。”
柳绵这才瞄了一眼面色平静的娘亲,小心翼翼地端过去,喝了下去。
方仪春本也不胜酒力,平日在家哪里喝过酒,更不用提这么论碗喝了。本看着柳绵一碗接着一碗喝,颇是爽快。等她喝得时候,却呛了几口,剩下的再难喝下去了。
岳风骐笑道:“方姑娘不必喝了,这宴席吃的也差不多,我们该撤了。”
方仪春用帕子狼狈地擦了擦嘴角,收敛了几分失态,“柳姑娘若要走,怎么也得去看看曲姨娘才是。”
“曲姨娘身子不适,今夜风大,掀开帘子透了风,对曲姨娘的身体也无半分好处。再者说,方姑娘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子,这时候也不早了,留在这后院里面总有几分出格,不小心撞见世子,到时又多出一个方姨娘,岂不是闹出个笑话来?”
方仪春哪里被人这么直接说过,岳风骐的话简直就像是一根针一样扎在她的心上,鲜血淋漓。她咬了咬唇,还想说什么。
但岳风骐并不叫她说出来,又率先出口:“世子院里曾定下规矩,不得饮酒过量,免得下人们耽误了差使。各位主子自然无妨,绵儿不过是一个小小通房丫头,还要在屋里服侍主子,醉过了头终究不好,姑娘也体谅则个。”
岳风骐的一段话,不仅逼得方仪春必须离开这里,还要将柳绵直接带走了。偏偏她凡事说的都有理,而且,岳风骐听着她说,还是太太的手下。
方仪春心道,好生厉害的女人,来时三言两语震住沈姨妈,不过推杯换盏间就哄得沈姨妈喝下了酒,倒一边睡去了。
现下她想说的话通通被岳风骐封死,再说多了就是她不懂为客之道,不知礼数了。况她又不是侯府的人,岳风骐又是太太的人,本就可以不听她的话。再加上对于太太的了解,岳风骐肯定是要比她多得多,再说下去讨不着好。
也便罢了,不过是一个小丫头。
岳风骐带着柳绵出了月亮门,拐过几道弯,她扯着柳绵的胳膊到了一处墙角,直想问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岳风骐喝了几口酒,那火气是越烧越旺了。
谁知她扯了柳绵,柳绵竟呜呜的地哭了起来。平日里,柳绵都是没心没肺的,只有小时候,她打了她的时候,柳绵才会哭得这样伤心。岳风骐听到这哭声,一片慈母心肠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快告诉娘,你是不是招人设计了。”
柳绵此刻酒劲都起来了,腿都站不直,整个人似一团棉花一样,软软的倒在了母亲的怀里。听到岳风骐的问话,眼泪流啪嗒啪嗒落了下来,她抽泣着,“嗯,毛毛好惨,毛毛被欺负得好惨。”
毛毛?又是哪个小猫小狗的名字?岳风骐此刻看柳绵醉醺醺的模样,也不知道能问出几句话来,“前几日,你为何会被世子拉上了床?”
柳绵听到这里,哭的是越发伤心了,“曲姑娘推我,我就扑地一下往前倒,那个枪好长。我以为我要死了。可是,可是后来,我真的要死了。我好可怜呀,我怎么哭也没有用,呜呜呜……”
哭到伤心处,还抽了个嗝,一张小脸全然是委屈的泪水。
这颠三倒四的话听得岳风骐一头雾水,唯一听懂的就是曲怜儿当时推了柳绵一下,导致柳绵差点被世子的□□中,这也跟她后面打听的话对得上。
岳风骐恨铁不成钢道:“平日里我是怎么教你的,遇到事就躲的远远的,你怎么还凑近了去呢。你这傻丫头,既不知,这人无伤虎意,虎有伤人心。你一个小破丫头,怎的去介入主子的事。当时世子可有什么不一样?”
柳绵此刻已经完全脑袋跟浆糊似的,她连娘亲的脸看着都已经化成了几道重影。自己的手指脸颊都在发麻,一切都似火焰一般在烧灼,尤其是胸口那颗砰砰直跳的心,烧得慌。
偏偏她又还能听清楚几句话,说话声糯糯的,“世子,主子,啊,他很生气,他还骂我,我又没有做过。那个鸭汤我就端给他喝,然后他就骂我。娘,我好乖好乖的,我没有做过。我哭了,他还是欺负毛毛,他说毛毛太可恶了,毛毛是小贱人,毛毛不是,毛毛好乖好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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