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墨一直自认对沈明姬知根知底,她的待人接物可比沈莲棠强的多,自是那些场合里混出来的本事,沈明姬说起话来不算是咄咄逼人,可是却伶牙俐齿,顾及周全。
哪怕是讲他人的不对或是诉说自己的委屈,都是娓娓道来,都是一双眸子含水缀星,芙蓉面微红,却掩不住明媚颜色,比之沈莲棠细弱纤瘦惹人爱怜处处透着柔弱,沈明姬是哪怕狼狈了都要占尽先机。
他实在是想不到沈明姬该如何解释这些有了铁证的事情,可是又一厢情愿的相信,沈明姬昨日喝下那一碗大家都心知肚明是什么的药,她是不是当真也很苦?
那药渣谢玄墨闻了闻,苦涩的很,交给太医验了之后太医面色大变,说这是打胎之物。沈明姬的面色虽然喝了难看却没有哭,甚至没有吵闹,她定是没有觉得如何苦,何人会觉得药不苦呢?
心比药苦的人才会一饮而尽,干净利索。
谢玄墨也说不清道不明今日为何要带着沈莲棠回来,早上见着沈明姬那个样子,口吻也变了,明显是要如昨日所说马上就要自请下堂一刀两断了,他心里头不舒服,可看着她面色尚好,他心里就更觉得不舒服了。
现在更是。
她倒是痛快,像个没事人一样,仿佛昨日那按着自己一身骄傲说自己也苦的人不是她一样,竟还抱着一枝桃花。
临近夏日微醺的风,恰到好处的泼墨楼台,唯见她自回廊尽处踏着细碎阳光而来,乌发雪肤墨眸,眉尾勾着些许淡淡泛光的珠粉,桃花眼尾微挑,朱唇点漆,浅朱色的衣摆上带着金银丝线绣出来的纹路,裙摆曳地宛如一朵怒放的绛色桃花,在阳光下整个人都在熠熠发光,极具侵略性色彩的美,一眼见了,眼中便进不去第二个寡淡的人了。
分不清到底是她怀中桃花更娇艳,还是人更娇艳。这一眼万年,便如谢玄墨初见她一般,那时候她十三岁的年纪,才崭头露角。
在年关大宴上,她就像画里走出来的人一般,不像其他小姐,穿着喜庆颜色的袄子要不就是太臃肿要不就是太落俗,她脱去外面的大氅,不过才十三岁,便眉目风情万种,一双生的和她生母一般无二的桃花眼微微挑着,一身水洗浅绛的罗裙一手琴声,不知入了多少人的眼。
自此后谁不知定国公府的二小姐虽是庶出,却是人间绝色,一手古琴出神入化,别人家年长几岁快要出阁的姑娘都没有这般技艺。
不单古琴,琴棋书画,琵琶古筝刺绣,但凡能叫的上来名的,这位定国公府的庶出二小姐都能信手拈来一二。
谢玄墨那时候也就比沈明姬大一岁,十三四岁,按理来说这小孩子刚上初高中的年纪,可在这个寿命本就不长的年代,这早便是过三四年便要嫁娶的年纪了,不过说到底,除了早熟朝堂一些事情懂得更多弯弯绕绕,心思更复杂之外,到底还是只知道,这人是真的好看啊。
谢玄墨也不能免俗。
他一眼万年的不是沈莲棠,而是大殿上第一次来大宴上反而不慌不忙甚至还风头无两一身红衣明艳的不可方物的沈明姬。
他是觉得沈莲棠大方懂事,可自从定国公的正室夫人高氏家族落难之后,沈莲棠出来也是被沈明姬的锋芒掩盖了,沈明姬有意接近他,到底只知道这小女孩真好看真活泼的年纪,冷不丁见了比那些个个面上拘谨背后心肠几折的小姐们招人喜欢多了小女孩,谁不觉得心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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