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意识到,原来从几年之前沈明姬转了性子那时候起,他就开始第一次认真打量了这个扔了他一头西瓜皮的人,渐渐的,他给她的定位不是一个笑闹的妹妹,而是一个没有任何血缘的女子。
她出落的越发好看,她明明私底下提起谢玄墨的时候撇撇嘴一脸不愿多说的表情,可他是被什么魔怔了,就是不肯拨开自己的心去看一看呢?
在一个黑暗冰冷处处算计又不能宣之于口的环境里长大,他早就忘了真心是什么,也早就忘了如何去接触一点温暖的东西,他只觉得烫手,只觉得遥不可及,可是现在他心疼的无以复加,他觉得沈明姬留在他胸口衣衫上的泪痕明明已经变得冰冷,可是还是灼的他心生疼。
不能咬着自己的嘴唇,沈明姬就控制不住的发出了啜泣的声音,她哭到最后几乎喘不过来气来,在白白面前她没有办法哭出来,在夏芷面前也哭不出来,在别人面前更是被提哭,她连那个机会那个场合都没有,可今日她却哭的都打了个小小的嗝,她抽抽噎噎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委屈什么。
她好像才十八岁。
花一样的年纪,她都经历了什么啊?
那几个世界,让她接触到了所有人性最肮脏最阴私的一面,自私偏执阴狠毒辣,各种各样接踵而至的死亡方式,每一个死亡的痛苦都是她切肤体验的。
她本该不是懒懒散散的躺在床上,刷着电脑手机,吃着冰镇好的西瓜,再撒娇对着父亲母亲说,晚上想吃母亲亲手做的饭菜,不去外面吃了吗?或该是还在燕王朝,跟母后撒娇,要多讨碗桃花酒喝,无论如何,也不该是这般。
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活着,单纯的活着变成了她的奢望,变成了她经历了好几个世界才好不容易得到的弥足珍贵的东西。
在生死的边缘打转,孤立无援,甚至连一个能指引一下前路如何去走的白白都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她很怕,她胆子不大,她很胆小的啊,她不敢去想白白怎么了,她只能殷切的希望白白返厂重修了,用这种乐观的心态去期盼着等下一个世界她也活着去了,回到空间白白又在那里呆头愣脑的啃自己的爪子了。
可是在这种近在眉睫的威胁上,她又被拉回冰冷的现实,像是被所有人抛弃了一样,所有人都在她的对立面,就连她接管的身体的原主,都在和她作对,都要给她留下那些几乎是无法弥补的烂摊子,唯一的那么几个给她温暖的人,恐怕都自顾不暇。
她真的好委屈,好害怕,她不是什么有能耐的人,也不是什么有大志向凌云一喝呼风唤雨的人物,她也就勉强算是能看得懂人情世故,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只想好好的,用力的活下去而已。
“以后不会了。”
沈彻声音喑哑,他认真的捧着沈明姬的脸,小心翼翼的从袖中掏出一块干净的帕子,一点点擦拭掉沈明姬嘴上的血迹,他像是对着什么稀世奇珍一样,不敢用力,生怕弄疼了沈明姬,他眼底的心疼无以复加。
沈明姬的眼泪还在往下滴答滴答的掉,她透过模糊的视线,看见沈彻十分认真的擦拭着她嘴上的血迹,他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吗?
沈彻说他不是。他的生母姓何而非高氏,那她,有资格去抱抱他吗?
她不想去管定国公府中有多少她不知道的事情,她只想现在扑进沈彻的怀里,将自己埋起来。如是想着她也如是做了,沈彻的身子一瞬间僵硬了,他本就是蹲在地上,这回他反应过来,拉着沈明姬一点点站起来,将人主动又搂到了自己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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