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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菇没煮熟?

敖家人听了有一种暴殄天物之感,你要是刚采回来的杂蘑菇拿去煮了也就算了,把湿的真红菇煮着吃的全村也就王家了。

可是话又说回来,他们王家几时上山采过红菇?听冬香说自己家的红菇被偷了一个角,莫不是那红菇跑王家的锅里去了,结果急哄哄的没煮熟,把自己毒倒了吧!

崔淑珍说这叫现世报,活该!敖家人看着自家大坪晒着的红菇,笑而不语。

说毒倒了嘛,也夸张了一些,送卫生所洗个胃就好了,当然,发现不及时的确会有生命危险。

全村经过一个上午的扫荡,怕是菇窝的腐土都被扒拉光了,有满载而归的也有空手而回的,但数量上哪户人家都没有敖家采得多。

按照敖全福的说法是采菇要告一段落了,等七月半前后才会再长。这样正好,村里已经通知下来说明天开始收稻子。

割稻子、耕田、插秧,又得火热朝天的忙上一个月,在插完最后一亩地的晚上会有个杀猪宴,杀头猪大家一起吃饭,可谁也舍不得自己吃这顿饭,所以最后变成了杀头猪,全村认按照劳动力等级分,各自拿回家和自己家人共享。

这些年虽不像前些年那样缺衣少食了,但总是让人期待,往年村里还很配合地会放一场电影,那场面丝毫不亚于过年。

这大约是张泉村最后一场杀猪宴了吧,往后就是各家自己过日子,兴许还能有余量养猪,自己家做杀猪宴。

这是个振奋又积极的信号,村民们光想想就觉得高兴。

然而躺在医院的柳香兰夫妇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同样是吃红菇,几个孩子跟没事的人似的,他们两夫妻倒是被毒倒了。要不是招娣跑得快去叫人,他们两夫妻怕是一命呜呼了。

说到底是因为几个孩子吃得没他们多吗?柳香兰不知道,她现在心里就一个恨字,恨敖家,恨敖家的红菇!

吃了他们家的红菇进的医院,不恨他们恨谁去,今日他们两夫妻要是死在了这医院,敖家也要偿命。

这事情往年他们家又不是没干过,神不知鬼不觉偷偷吃下去,也没见谁不舒服或者中毒,不料今年还能进医院,真是丢人。

咬牙切齿的不仅仅是柳香兰,还有一旁躺在病床上跟死人一样的王有吉,没关系,有他敖家哭的时候,他已经想好了怎么对付这一家子了,且等两天。

两夫妻洗过胃,又被弟弟王有德和侄子王国庆给架到板车上,拉回了家。

回来时半死不活,全村人都看着呢。崔淑珍这个大嘴巴一广播,大家都知道了这两夫妻因为什么事进的医院,看到他们惨样的人无不拍手称快。

推着板车的王有德和王国庆也很丢面子,这叫什么事儿啊,煮个红菇还能差点被毒死,害得他们顶着这么毒的太阳,推着两个大活人来回跑了二十里地。

王有德和王有吉是兄弟,送他进医院没话说,但是王国庆平日里挺看不上王有吉这个伯伯的做派,要不是这人命关天的,他都不想帮忙。

王国庆今年二十四了,他和春香是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同学,过去关系一直不错,他甚至一度有想娶他为妻的念头,但没等他开口,春香便定下了亲事,结果敖家出事,自己妹妹嫁给了她未婚夫。

而且村里都默认了敖全福是王有吉诬陷入狱的说法,实际上敖全福是清白的。这么别扭的一层关系,让他和春香的关系也淡了,虽不至于像仇人,但也不过是擦身而过点个头而已的关系。

就好比今天的事情吧,偷了隔壁的红菇,结果吃进医院,那纯属活该!他只是觉得那几个孩子可惜,被他大妈教成这样,小偷小摸的,往后大了可不好改。

送他们回到家里,几个孩子不知道跑哪去了,菜依然在桌上摆着。王有德父子去桌上瞟了一眼,红菇底下有米饭,煮法确实没错,王有德捞了一粒米饭起来尝了一尝,夹生的。

米熟了红菇才算全熟,他这蠢嫂子倒好,还没熟也敢吃,据他们讲还吃了不少,没毒死算万幸了。

王有德家住得远了一些,听说敖家采了很多的红菇,不禁朝着隔壁瞟了一眼,果然很多,难怪他嫂子起歹意,就连他都有了抓一把回家的心思。不过他家孩子们全都坐在廊檐呢,怕是在守红菇吧。

王国庆也跟父亲一样朝着敖家瞟了一眼,他倒不是看红菇,是想看看春香有没在。这时间应该下地去了吧。

可他还是不自觉地走到了敖家门口,假装不经意地看看那红菇,讲实话,还真是多,他们一家够能的。

有人来了,几个孩子马上警觉起来。敖甲最大,他马上跑到了竹盘边上,盯着这人的一举一动,他要是敢拿自己家的红菇,他就和他的弟弟妹妹们用石头伺候。

不过他认识这个人,是招娣的叔叔,反正在他的认知里和王家有关系的人全都不是好人。

王国庆看敖甲气势汹汹,像个小霸王,莫不是把他当成贼了吧,但是你冷不丁地出现在人家门口,的确可疑,为了打破这种印象,王国庆道:“敖甲,你姑姑在吗?”

“我有四个姑姑,你要找哪个?”

“春香姑姑。”

他不是来偷红菇的吗,为什么找是找春香姑姑?敖甲想了一会儿,没想通,摇了摇头道;“不在。”

“她干什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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