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走出府门,见长松正在跟一个人说话。
那人身着一身墨色道袍,带着翡翠雕琢而成的莲花冠,日光下那翡翠光洁无匹,而他的五官生得比翡翠还更耀眼些。
长松与他眉眼略有些相像,但长松的眼底似有深不可测的寒潭,虽幽深但清澈。此人的眼眸却像深井,表面干净,井底晦暗。
他看向走近的玉露,嘴角噙着笑:“天乐。”
“二皇子安。”玉露行了半个揖礼。
“你合该让着你弟弟一点。”他是二皇子,司徒明鸿,生母是周淑妃。
不仅长相好,待人也十分有礼和善,文武双全,朝野上下无人不对他多有赞誉。因本朝历来是立嫡立长,便有人认为若他生得早些是大皇子,如今也不会有太子与二皇子争权的局面。
在玉露看来,此人心机城府与太子不相上下,更善于做表面功夫。
当年永康大长公主怀孕第九月时入宫,不慎被惊胎,在宫内早产。因为早产母体有亏,大长公主就在宫内住到了出月子的时候。玉露尚在襁褓时就得太后照拂,养在身边。自小,玉露经常被太后叫到宫中去,时常还住在宫里,她的童年是跟着太子和二皇子一起开蒙,一起打闹玩耍中度过的。
二皇子儿时十分活泼好动,比太子淘气许多,玉露小时候又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二人经常在宫中为所欲为。爬树、互相扔虫子、在草地上比谁翻跟斗翻的多、试图在太液池中徒手捞鱼、夜探冷宫……两个人建立了深厚的共同被罚的感情,那时宫内太监宫女们都对这两个混世魔王头疼的很。
某次官家刚写了一幅字,就被偷偷跑进蓬莱殿玩耍的二皇子和玉露不小心毁坏了,甚至来不及跑就被抓了个现行。官家是个从不外露自己情绪之人,二皇子和玉露跪在他面前,吓得瑟瑟发抖。本以为要被重罚,却没想到官家只罚了二皇子一人,让他抄书数十遍,他一夜未眠,玉露倒早早地就被太后领走了。
自那之后,二皇子猛然醒悟,他们一起闯祸也只有他自己被罚,便不肯再与玉露一起淘气惹祸了。
因有儿时的交情,司徒明鸿还经常来大长公主府给大长公主请安,他们二人私下里说话时总是毫不客气,都不顾念着彼此的身份。
“长松,你先上马车里去。”
长松听话地给司徒明鸿行礼离去,玉露看向司徒明鸿,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二皇子,我要带着他去西市,若是去晚了可不好。”说着,玉露就准备走去马车边。
“天乐,你不打算再跟我说几句话吗?”
她被人扶着登上了马车,听到这句话,回头笑道:“大长公主可是在府里呢,二皇子快去吧!”说完就钻进车厢,马车渐渐远去。
“殿下,这……”
司徒明鸿打断了他随身侍卫的话,摇头道:“无妨。走吧,去见大长公主。”
不远处一个瘦弱的人看着适才发生的事,等二皇子进府之后才绕道再从后门入府。
马车沿着大道,跨十个坊区,才到西市。正是西市热闹的时候,路上行人马车很多,大小商铺林立,有叫卖郎大声叫卖,唱出来的词洪亮有趣儿。有金发碧眼的外族人兜售着一些稀奇的货物,还有些胭脂水粉铺子的掌柜娘子在门口拉着过往的小娘子,说店里新进了什么颜色的口脂,涂了嘴唇就好似含着朝露的桃花瓣一般,说得天花乱坠。
长松饶有兴致地从车厢窗里往外看着这世间百态,有小娘子看到这车里是个俊俏的少年郎,便朝着他扔香囊。香囊还未扔进车厢,倒吓得长松连忙扔下帘子退回到玉露身边,把玉露笑得前仰后合。
“只是小娘子扔个香囊而已,瞧你,好似看到了什么刀山火海。”
长松被取笑了,红着耳朵又黑着脸,张嘴想说什么,马车却停了下来,外面传来芳雨的声音,说到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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