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漪原本以为,自己此次如此不留情面的拒绝了傅怀瑾后,对方多少会心存芥蒂,甚至可能恼羞成怒做出点什么,可事实上,接下来傅怀瑾的表现,反倒让她觉得自己实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傅怀瑾待她的态度,一如既往,在朝堂政事上竭尽所能帮助她,甚至他依然毫不避讳多次私下里帮助她、教导她处理一些棘手的公事。
可能唯一与往日里不同便是,二人私下谈事时,她偶尔抬头之间,总是能够对视上对方满怀深情的目光。可二人目光但凡对视上,傅怀瑾总是第一个躲开,而后恢复如常,寻找其他话题缓解气氛。
如此之下,倒教赵清漪心中隐隐有了几分莫名的愧疚与不安,仿佛那一日自己实在是太过于无情与冷酷。
可事实上,若是她应下傅怀瑾的这份感情,那才叫做莫名其妙,才叫做大大的错误了!
明明……她自打与傅怀瑾相认后,她一个刚刚新寡的妇人,绝对是不可能对傅怀瑾产生任何的男女之情,而傅怀瑾对她无微不至的照料,她更多的愿意认为是友情。
除去这一点外,本朝虽然不禁寡妇再嫁,但她身份特殊,又肩负着先帝留下那样的遗诏在,基本上这辈子都是寡妇命了,所以但凡她和傅怀瑾产生一丝半点的男女之情,那简直是要被天下人钉在耻辱架上唾骂的事情啊!
赵清漪极力抛却脑中荒谬的想法,再不敢让自己有丝毫的胡思乱想。
好在她朝事繁忙,前线战事又吃紧,她也没有太多的精力去想这些事情。
赵清漪虽是女儿家,但到底出自武将世家,自小长在西南边疆,可说是朝上大部分人都比不得她更清楚这场战事的发展。
南芜国兵力虽不如陈国,却极其善战又狡猾,手段更是刁钻至极,钟冕用兵风格保守,断然不可能倾巢而出,一举歼灭南芜国,所以这场战事会持续很久,甚至可能靠消磨,将南芜国消磨殆尽。
赵清漪并不赞同钟冕的用兵之道,可她既然用了钟冕做主帅,便不会在后方对他指手画脚,这本就是用兵的大忌。更何况,她一个妇道人家的话,哪怕是下了懿旨,对方只怕也会一笑置之。
所以,她干脆安安心心在后方做好保障,也做足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但战场上的变幻莫测,便是诸葛军师在世,也难以预测。
陈国败了,而且败的十分凄惨!
前线战报连夜送入了宫中。
彼时赵清漪刚刚批完奏折,享受着宫人的伺候着,舒舒服服洗了澡涂了香膏,刚刚入睡时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门口李四儿惊惶不安的声音便是响起。
赵清漪从床上坐起身时,神智尚且迷糊,然而在接过了燕环从门外接进来的信,目光只是粗粗看过一眼,仿若一盆冷水浇在身上,脑子瞬间清醒。
三日前,南芜国军队突袭陈国军营,而被袭的那处军营,恰是陈国主将们安营扎寨的营帐。
主帅钟冕重伤被虏、其子钟敏之断了一臂……多名主将伤亡惨重。
而在这封战报之前,前方一直都有捷报传来,虽未大胜,但每场战事,皆有小胜,所有人对于这场战事,也都抱着十分乐观的看法。
“立刻请几位顾命大臣、兵部官员们进宫。”
赵清漪深吸一口凉气,许久之后,声音沉重开口。
李四儿接令下去指派,燕环满脸担忧看着赵清漪。
而赵清漪此刻,却是十分清醒,再也没有比现在更加清醒与冷静,她将那封信放到了燕环手中,又是沉声吩咐:“伺候哀家梳洗。”
因着这一封战报,这一夜,皇宫里灯火通明,宫门大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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