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日,无大事发生。
古董店的正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薛蟠把从下人里面要回来的近十万两白银全部交给了叶长宝,并当众指定买卖一事由他负责,向众人充分地表明了自己对这位老先生完全信任的态度。
叶长宝一边内心默默感激,一边诚诚恳恳地每日将开支记下,天天派人去寻些古董收购,运作起来的店铺终于有了一丝往日辉煌的影子。
只是薛蟠心中也清楚。
十万两银子作为本钱砸进古董店里,压根就不够。
若只是小门小户的买卖,别说是十万,就是几百两也能办得漂漂亮亮的。
但是古董这玩意儿,都是有钱人才玩的东西,随便出一个稀品,便是几万几万的起价,十万块钱本钱砸进去,根本连个水影都没有。
在任何一个时代都不要低估有钱人的任性。
尤其是京城这种藏龙卧虎的地方,有钱人的购买力一定会相当惊人。
近几日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钱财无大支出,接连几天都没有收着一件古董。
无论是来典当的、还是派出去走关系的,都不见收获。
唯一的一个花瓶,还是某位师父从自己家里拿出来的。
这个结果让薛蟠终于明白了叶长宝说的,想要恢复元气还要“一段”时间的“一段”,是长到了何种地步。
叶长宝还没泄气,他是干过这行的,自然熟悉里面的各种规则套路。
倒是几个请回来的手下有些待不住了,人心有些浮躁,他们或多或少都在圈子里有些名气,来这打工当然也不只是为钱,见古董店半生不死的模样,不自觉地就就开始丧气。
碰巧那日薛蟠坐在柜台旁,一边左手写写画画,一边无所事事地问叶长宝道。
“老先生,你说如果全京城的人都只来我们这买卖古董,一个月能赚多少钱?”
叶长宝愣了愣,看看旁边有些冷笑的几人,摇摇头叹气道。
“少爷还是不要好高骛远罢,现在来我们这买古董的人还一个也没有哩。”
“呵,也就随口问问。”
薛蟠想想,又在纸上添了一笔。
“十几万两总该有吧?”
“若是真京城的人要来买,又何止十几万?
少爷你是年少不知,这古董很多人买去,自己都是未必舍得摆着的,都是拿去送人。
当官的、走富贵亲戚的、托人办事的,这些人买古董最是爽快。
他们很多人压根就不懂古董,只是想要找贵重的东西去送。
少爷你想想,这京城里别的不算,就那些皇亲国戚,每年都有生辰排场要摆,这就有多大的生意可做?
更遑论还有不少新贵一批批地买去充门面,就这的钱财也是算不完。”
“原来这市场这么大。”
薛蟠点点头,皱眉一下,把刚刚写出来的东西划掉,又摇头自言自语道。
“这么大的体量,一时半会也是吃不下,若能占去三分之一,钱的事也该是够了。”
“噗嗤。”
有个名唤梁青的管事的忍不住冷笑出声,其余几人碍于叶长宝的面子也是在心中暗笑。
本来他们就是看在叶长宝的面子上来的,现在看着嘴上无毛的薛蟠,更是轻视。
现在连几个古董都没收着,还占去三分之一,再这样下去怕是不关门大吉便要烧香!
真是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大少爷,完全不晓得做生意的难。
一旁的叶长宝也是无奈地摇摇头。
尽管薛蟠已经做了许多远超他这个年龄段的事情,但终归还太年轻。
年轻有朝气和冲劲是好事,但过了头,在老家伙眼里便不够沉稳。
这种不够沉稳在他们眼里往往是可笑的,因为他们全都如此可笑地年轻过,而年轻人却还不曾死气沉沉地老去。
一句话说尽,便是还少了些封建主义的毒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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