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点的菜很快就上来了,除此之外,何尝挚还特别要了酒馆里的一壶酒,正是他家的招牌,名唤——江湖。
这酒香清浅,扑鼻而来尽是青涩纯澈的少年意气、侠义心肠。
如果再尝上一口,会觉清冽入喉,豪迈万丈,恨不得立时仗剑策马,路见不平尽情红尘潇洒。
再等稍久些,那醇厚的酒劲儿上来,人便有了微微醉意,生平经历都汇成一盏盏跑马灯,闪着光燃着火,在眼前麻溜溜地奔腾旋转:你走过的山河百川,你爱过的美人如画,你奔赴过的正义战场,甚至还有你笑傲过的世事无常……都历历在目,纷纷上演。
正是一梦数十载,随酒入肝肠。
所以它名叫江湖。
是江湖的味道,江湖的意境,江湖的百折千回,耐人寻味,念念不忘。若尝过江湖,必定心生感慨,若来过江湖,便是此生无憾。
真真可谓神仙酿酒。
而这神仙酿出来的酒,何尝挚品得正得劲儿,留展靖谙在一旁瞧着,双眼发亮。她刚进这个名叫“销愁居”的酒馆就注意到了,馆内墙壁特别打造成了橱柜,分出好多格子,里面排列摆放着诸多特色器皿,想也知道都是些罕见的美酒。
之前她就听将甚吹过销愁居的酒,说什么神仙酿酒,也不过如此。吹得神乎其神,她老早就想找机会尝尝了,眼下很是迫不及待。何尝挚点了一壶,听说还是特色招牌,但这人就是光自己喝,死活不给她,你说气人不气人?
展靖谙鼓着腮帮望着何尝挚,可怜巴巴,央求道:“你喝了好几杯啦,也让我尝尝吧。”
“你?不好,展小将军年纪还太小。”何尝挚摇头,这样的展靖谙固然甜软可爱,但他可不能带坏小孩子,“还是等日后吧。”
瞧不起人是不是?展靖谙瞪圆双眼,一本正经道:“我不小了,已经十六岁了。”
“嗯,”何尝挚点头,眼眸里的温柔化不开,唇边带笑,惑人极深,“展小将军并不小,但在我眼中,依然是个小姑娘。”
展靖谙敛了神色,认真道:“像我这个年纪,我的爹爹、大伯,还有我的姑姑,都已经作为铁血惊鸿的一员,去往边关战场了。”她说到这里,提起自己的长辈亲属,想起铁血惊鸿、边关战场,眉眼俱是憧憬向往,何尝挚都觉她整个人发光发亮,乍一看明媚得滚烫,却更像冬日的太阳,温暖又倔强。
何尝挚内心又跟着一烫,仿佛自身的血液也烧灼去了远方战场。当即便放下酒杯,双手交叠拖着下巴,微微一笑,问道:“展小将军,你最大的心愿是作为铁血惊鸿的一员,奔赴边关战场,守卫整个晟朝吗?”
“嗯!”展靖谙点头,两边的酒窝绽开,那般坚定,那般骄傲。
“既如此……”许是喝了江湖的缘故,何尝挚有些恍惚,他望着展靖谙,只觉她光芒万丈,连笑容带着的酒窝都明艳无双,禁不住眸色又深了起来,却是真心诚意。
“那等到展小将军得偿所愿那天,尝挚一定亲自带上这销愁居的江湖,前去恭贺。届时,你我举杯共饮,把酒言欢。”
展靖谙举起手掌,灿烂笑道:“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何尝挚也伸出手,两只手掌击到了一起。
喝着江湖,酒劲儿一上来,就忍不住思及过往,又联系到近日所遇,何尝挚颇为感慨,低声道:“绝命追踪令,想来上一次有这等待遇的还是阎煞教的夺命阎王欧阳昼呢。”
展靖谙来了好奇,嘴巴里塞着芙蓉鸡肉还未咽下,便含糊问道:“欧阳昼,那是谁?”
何尝挚只觉这样傻乎乎的展靖谙都煞是可爱,忍不住便捏了下展靖谙粉面团子般的面颊,笑得有点宠溺,道:“小姑娘,别问太多,快吃。”
这妖孽魔头怎么一点自觉都没有啊……展靖谙不敢言语,眨了好几下眼,怕内心狂跳被泄露出来,便垂下脑袋,只顾埋头吃饭,认真得很。
“掌柜的,一壶江湖,还有预定的一整套江湖惊悚故事书,故人西辞写的,付过订金了。”
一个点了“江湖”的声音吸引了展靖谙的好奇,她朝外望去,只见大厅里来了一个身着黑色衣袍,金色丝线绣边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皮肤极白,即便坐在酒馆里,都有些晃眼,而头发又极其黑,极其亮,和肤色对比显得就极为扎眼,眉眼容色甚是精致好看,眼角还有一颗泪痣,更特别了。他大概就是那种会令人多看上几眼的好看,只不过模样顶多二十岁,气质却是忧郁冷清得紧,这让觉得他好看的人也不敢多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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