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高骈说话,沈璧揪着他的领子,就往御书房去。
季北城跟在后面,走的极慢,时不时低咳数声,偶尔还停下来弯着腰咳的几乎要断气。
沈璧松开高骈,伸手想拍拍他的背,给他顺顺气,又想起他后背上的那些伤,收回手,“你受了内伤?”
季北城咳的面红脖子粗,待一口气顺了过来,他才直起腰,“嗓子里呛了一口血,没事了。走吧!”
此时已过二更,一轮当空,月色清浅。
季北城仰头看了眼天幕,很是惋惜,“今夜月色甚美,可惜不能好好与侯爷赏月,辜负了这番良辰美景。”
“你若想赏月,以后有的是机会,何必在乎这一次?再说,这月色也不过如此,远不及苍岳山……”沈璧没往下说。
“侯爷以前在苍岳山赏过月?”
“嗯。”
“一个人?”
“不是。”
“好看么?”
“嗯?”
“月色好看么?”
“月色好看么?”沈璧记得他当时也是这么问的。
那人连连点头,沈璧看不见,却能感觉到他在点头,“好看。群山深碧,月色淡白,还有一溪如银缎带,蜿蜒而下。静舟以前看过水墨画吗?今夜的苍岳山如微痕一抹于雪笺上,风雅不可比拟。”
“侯爷?”
沈璧回神,淡淡道:“看好脚下的路。你这一身伤,跌一脚能去半条命。”
季北城应下。虽有月色,可他觉得他走着的这条路,并不是多么明朗。
不疾不徐地走了许久,终于到了御书房。
高骈见了蔺容宸大呼冤枉,指责沈璧在天牢连杀十数人。
沈璧没有反驳,却伸手去解季北城的衣裳。
季北城一把握住他的手,“侯爷……我自己来!”
他上前两步,解开衣襟。伤口虽上了药,绑上纱布,却依然往外渗着血,前胸血红一片。待蔺容宸看清,他忙将衣衫掩好,退与沈璧并肩,“高大人怎么不说是你私自用刑在先呢?”
蔺容宸听得此话,忿然作色,“高骈,是谁给你的胆子,敢逼供朕的臣子!”
高骈一哆嗦,跪了下去,“皇上……季,季北城无召入京,臣也是为了我云楚的江山……”
“无召入京?”蔺容宸挑眉,“谁跟你说他无召入京?朕早就派人前往西南,带去了口谕!高骈,朕真没想到,你居然猖狂之至!”
“皇上!”高骈五体投地,大呼,“您不能因爱才如渴,就这般袒护季北城!否则,迟早有一日会出大事的!”
“高骈!”蔺容宸震怒,没想高骈说话一向深思熟虑,今日会这般口不择言,赶紧唤了人进殿,“将高骈带下去,交由三司会审,依罪量刑!”
高骈喊着冤枉,被人拖了下去。
殿里只剩沈璧和季北城。
蔺容宸的眉头紧锁,脸色极其难看,“季北城,你居然如此胡闹!”
季北城跪地请罪,“是微臣思虑不周,让皇上费心了!”
蔺容宸道:“高骈是户部尚书,朕今日将他责罚,岂知明日朝堂之上,要生出多少事端!”
沈璧反驳,“此事本是太师所为,他越权扣押季北城在先,授以私刑在后,高骈这是替他背锅,他避之尚且不及,难道还会为高骈说话?皇上趁机剪了符卓的半个羽翼,怎么得了便宜还卖乖?”
蔺容宸被他气得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沈璧!你太放肆了!”
沈璧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更进一步,“皇上也不看看季北城身上的那些伤,但凡我再去晚一点,他的命都要交代在天牢里了!说不定死了还要背着谋逆之罪!我真怀疑,他受这一遭是皇上为了名正言顺地除掉高骈所设的局!”
“沈璧!”被人窥破心计,蔺容宸恼羞成怒,拿起桌边的砚台狠狠摔在沈璧脚边,“你自己问问季北城,问问他是不是私自进京!”
季北城怕沈璧再胡说下去,弄的没法收场,拉着他的袖子,不停地摇,“侯爷,此事真与皇上无关,是我听闻姑姑身体不好,心里放不下,想去看看她!”
听到“姑姑”两个字,沈璧抿唇不再说话。
蔺容宸看看他俩,一脸嫌弃,连连挥手,“下去,都下去!赶紧下去!气得朕胸口疼!”
两人回府后,季北城欲往福伯为他准备的房间去,却听沈璧道:“你到我房里来,我有话问你!福伯,给季将军备一套干净的衣衫,也送到我房里。”
门一关上,沈璧便道:“此事皇上真不知道?”
“不知。”季北城想了想,接道,“不过,他应该猜到我会来。”
“你姑姑真的身体欠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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