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妈妈一直很羡慕一类女生,她们就好像小公主一样,和妈妈的样子,和妈妈的风格很不一样。她们那么的宠爱自己,那么的在世界的中心跳舞,于是有很多人也用同样的,甚至更甚的方式去宠爱着她们。她们那么自然的沐浴在这样的氛围里,她们和妈妈这样勤奋的女生很不一样。妈妈一直都很羡慕这样的女孩子。
妈妈曾经和姥姥姥爷说起过她们的样子,说起自己的羡慕,说自己不管多么在生活中游刃有余,也依然无法做到那么的轻松自在,也无法坦然的接受崇拜,无法真的发自内心的宠爱自己。说这些话的时候,写这些文字的时候,妈妈觉得自己有点可怜。那种贫瘠,就在妈妈的皮肤里,眼睛里,那种不是自己感受过的,只是单纯继承来的,时代遗留下来的贫瘠。妈妈甚至都没有亲身体验过,只是因为传承而带在身上的贫瘠,让妈妈和那样的女孩子不一样。妈妈有点可怜自己,那种昭然的贫瘠。
可姥姥姥爷无法理解这样的世界,也无法理解这个世界里有这样的女孩子。妈妈没有告诉过他们自己心里的那种对自己的怜悯。因为如果他们根本就看不到这个世界,他们又怎么能知道身处其中的感觉呢。而且他们再次的,和每每刻刻一样的,在看到他们核桃一样大小的世界之外的事物的时候,表现出嗤之以鼻的样子。于是妈妈就不说自己又羡慕又对自己充满怜悯的心情,因为那会激怒他们,就仿佛他们看到的是妈妈的不知足,看到的是贪婪的罪孽,这样的想法,即使是苗头也必须要扼死。这样的气氛,妈妈这样的孩子,又总是想要通过取悦生存,所以慢慢的,妈妈自己也不确定了,妈妈形容的这样的人真的存在吗?真正的公主,那种血液中有衣食无忧的感觉的人,那种淡定坦然的享乐之人,真的有这样的人吗?是不是一切都是妈妈的想象,或者只是书里的幻想呢?
妈妈摇摇头,这件事得仔细想一想,得区分开幻觉和真相。
小的时候,妈妈身边有个女孩子叫晓燕,她的好朋友叫石榴。两个人的父母都是生意人。晓燕肩膀很平,人微微的有点胖,妈妈认识她的时候,我们还都是小女孩,都还不到十岁。她看人的时候,下巴会微微的抬起来一点,嘴巴微微笑着的样子,眼睛往下看的那样,看着你。石榴也有一点胖,她不会抬着下巴看人,她特别快乐,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晓燕和石榴的家里都有很多很多洋娃娃,石榴家里有几盒洋娃娃是从国外带回来的。晓燕有一整箱的彩色笔,彩色笔罗成一排又一排,整整齐齐的被卡在一个夹板里,好几个夹板放在一个大大的塑料手提箱里。晓燕常带着一整箱彩色笔,教我们怎么样给彩色笔排序,怎么样才是一整排有顺序的颜色。石榴会带着洋娃娃和我们的洋娃娃交朋友,一起喝下午茶。
她们两个总是快乐而亲昵的和所有人一起玩,和妈妈肩并着肩,拉着手,或者挽着手。可是她们和妈妈又是有距离的,能感觉到她们的那种亲热是单方面的,她们愿意的时候才可以,但是她们不主动,而你主动的话,那就是不行的。没错,在那么幼小的圈子里,她们就已经掌握了主动权。这种权利是很多大人都不能明白过来的。当姥姥姥爷教妈妈要多和小朋友玩的时候,明示或者暗示的说,为了融入集体,可能要牺牲个性,保持隐忍的时候,晓燕和石榴就已经开始练习掌控这个集体了,她们已经开始练习不去为了集体妥协,而是让集体追随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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