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弦英殿内,小皇帝轻轻抚摸着瑶贞贵妃微微凸起的肚腹,眼中却满是愁云。那贵妃如斯见之,不由得柔声叹道
“想来,我还是生个公主最好。那样,皇上也就少了更多烦忧。”
小皇帝听罢,不禁抬头驳道
“胡说,你生儿子,他自然就是皇太子;你生女儿,她更是宫里最得宠的公主!哪个我都喜欢,都是咱们的心头肉,如何扯上什么烦忧不烦忧的!”
瑶贞听罢,浅浅一笑,转念却又问道
“皇上既如此爱怜我肚里的孩子,怎么眼下却又愁眉不展呢?终究是她?还是她?让皇上这般愁云惨雾?”
小皇帝听得瑶贞口中两个“她”字,立时明了,他站起身来,行至桌前,自斟自饮一杯,终悠悠叹道
“还是在你这儿自在,连你这儿的酒也更合朕心思!自古帝王自称朕,称孤,称寡人,如今看来,朕倒真真做不得朕,朕在朝堂上,实实在在地只是个孤家寡人!”
瑶贞如斯听罢,亦站起身来,行至那皇帝身边,切切抚慰道
“皇上要是孤家寡人,那妾身跟肚里的孩子又是什么?宫里的事,朝里的事,皇上还没看透?还没看明白?今日之叹,亦不过是往昔之叹罢了!皇上年少,只安心等来日罢!”
“只怕咱们母子等不到来日啊?”
瑶贞话音刚落,忽听得门外有人高喊一声。待小皇帝回身看去,却见竟是顺康王妃破门而来。
“母亲?母亲怎么入宫来了?”
听得亲儿含疑发问,那顺康王妃满目泪水,沉沉回道
“我儿也知道我难得入宫一回?要不是今日是你寿辰,要不是你那母后娘娘今日高兴,我如何请得旨意入宫见你!我的儿,为娘的替你痛心哪!”
顺康王妃说得动情,一把抱住那儿皇帝痛哭不已。小皇帝如斯见之,忙好生抚慰这生母大人,他道
“母亲这是怎么了?怎地伤心难过成这般模样。今日是儿子的好日子,母亲该替儿子欢喜才是啊!”
“欢喜什么?欢喜什么!他们都不把你当主子,眼里心里只有那太后!什么天降祥瑞,明摆着就是她自己装神弄鬼,要显威势,要显功德!还有那什么加尊徽号,满殿朝臣高呼她一人圣德明昭,这岂不是生生强压你这正经皇帝一头,岂不是生生打你的脸!她一个后宫女人,安心辅政便罢了,非要弄这起玄三虚四的做什么?莫不是要废了你,大逆不道地要自己去当女皇帝!那可是天理不容哪!”
“王妃娘娘不可造次!”
瑶贞听得这老王妃说得愈发动情,愈发恼怒,愈发无所顾忌,她立时打住,忙沉沉喝止道
“王妃娘娘,这是陈朝后宫,这不是顺康王府!即便是在顺康王府,您也得提防隔墙有耳啊!您老人家方才那些话,字字句句都是诛连亲族的犯上之语!您就算不顾忌着顺康王府满门的生死,也得顾忌着皇上在宫里的处境,还有……还有我肚子里未出世的您那小孙儿啊!”
顺康王妃听得瑶贞劝慰,她不禁低头看那贵妃隆起肚腹一阵,终缓缓静下心绪,少顷,她又哀哀叹道:
“我的孙儿……我的孙儿,可听我那姐姐今日的话,她又何曾像我这般疼惜这未出世的皇孙,终究不是自己亲生的,终究……只是她的摆设。”
顺康王妃说及此,一时握住那儿皇帝双手,又沉沉叹道:
“我可怜的儿啊,我忍了这些年,哪一回像今日这般不成规矩,左不过是这几日听了太多教为娘的揪心的事。你可知道,那些朝臣们背地里要怎么对付你?他们说你枉杀贤人,毒死了那个叫林德年的长生圣人,闹得四方祸起,动摇国本,因而他们密谋着要上奏太后,要么废你,要么迫你下罪己诏!为娘的不懂朝政,但也知道废立二字,更知道罪己诏是什么东西,这头一个是要贬你,后一个是要辱你,我这做娘的听在耳里,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啊!”七彩qiai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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