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延绵近一里地,行进的很慢。
景子蜷缩在轿厢车门旁侧,随着马车的颠簸打了一个哈欠,百无聊赖的掀起了厚布门帘的一角。
扑面而来的,正是一派荒漠日落的苍凉景象。
……
从近前,到目视可见的极远处,一望无际的戈壁沙海被秋日的夕阳辉映的昏黄黯淡。
视线的尽头,矗立着高大模糊的山脉,峰顶那终年不化的积雪,泛着些许凄冷的寒光……在山的那边,就是蒲类牧原吧,景子在心里默默的想着。
他本就与山那边的草原没有半分的干系,他所在的京城本就离着天山北坡的北狄牧原足有数千里之遥……然而,他却千里迢迢的赶去到了那里。
那里的草原,那里的湖泊,那里的人们,他见到了的。
那里的羔羊,绵软柔嫩。
那里的水,甘甜清冽。
那里的人们,性情直爽、敦厚淳朴。
此刻的蒲类,他虽未见到,但他知道,白方朔将军的铁蹄之下那里想必已经是尸横遍野,生灵涂炭……
他又怎么能轻描淡写的说与蒲类毫无干系?
冷风打着旋儿遛进了他的脖颈,景子激灵打个寒颤。他随即放下了车帘,回望一眼轿厢铺上躺着的那个人……
那个此刻昏迷得无声无息,死尸一般的人。
景子盘坐着,面无表情的往轿厢的厢板上靠了靠。
……
日头西落,已是天色将晚。
车队停驻了。
大大小小百余辆马车,皆是满实满载,车队的领队把式们高低吆喝着,马夫们逐渐的将马车在荒原上围成了圈。
高昌公主的仆从和车队的伙计沸沸扬扬的开始准备着在这荒野过夜的活计,随扈的两百骑散漫在车队旁侧也纷纷支起了篷帐。
景子眉头微皱,往轿厢里缩了缩身子。
他伸了伸脖颈,看了看毡被中依旧昏迷不醒的那个人,然后将耳朵贴在了厢板上,凝神静听。
外面有一伙人,说着些什么,近了。
……
“怨不得走得这么慢……从高昌出来都几天了?这才到哪儿?!”一道清亮的女声,满带着不悦,呵斥道。
跟在她身边的数人,立时唯唯诺诺的应付着低声说着什么。
“说的好听!这都是随我进京的仪仗……先前倒也没留意,现在这一看……我需要带这么多零碎去京城?”她极为不满的冲一旁的马掌柜冷声道。
“这个……”身材高大的马掌柜矮着身子,赔着笑脸,紧步随在公主身后,不停的搓着手。
“马掌柜,你自己看看,这里面有多少正经是我的东西?怕是多一半都是你们拓石商队捎带的货物!”她回身一把揪住了马掌柜的衣领,“当我的随扈骑队是你们商队的护卫?!”
马掌柜被揪得仰着脖子,恬着脸,忙乱的摆弄着双手,“这个……公主息怒……卓娅族长不是跟您打过招呼……我们这做下人的,实在也是没有办法……”
“打招呼?她当时说的倒轻松!商队刚好随我一同去京城……这刚好随我一同去的就是百八十车货物!我看你们是拿我当下人呢!”
“不敢,不敢……”
“公主息怒……”
呼啦啦,拓石商队的掌柜伙计们顿时在阿依夏身旁跪倒了一片。
“啪!”
似乎是一记鞭子抽响。
随即便是一声哀嚎……
“嚎!我让你们嚎个够!给我打开这一车东西,我到要看看什么精贵的玩意儿,要我阿依夏给你们护送。”
皮鞭抽在皮袍上,并不怎么疼,马掌柜那痛苦扭曲的表情却做足了十成,“开……都打开让公主瞧个清楚!”他扯着嗓子冲四下吼道。
……
“公主您瞧,这一车都是皮货……”
“您瞅瞅,这是极北冰原的雪狐皮……这……这是阿尔泰山区的黑熊皮……那一车,都是水獭皮裘,都是上好的。”xiashu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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