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翎的过往被抹的干干净净,江家不可能让她的出现,带出江时意这个不可说的存在。因此回到和王府中的华翎,外人只知道,她是在采药途中出了意外,被人所救,近日才在皇帝陛下的帮助下,回到京中。
但时过境迁,从未遭遇过挫折的小公主,面临破国惨局,最后一点儿报复回去的希望也覆灭了,从此华翎性情大变,整日在府中摔摔打打,就连最疼她的母亲,时日久了,也不往跟前凑,只让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就行。
和王妃自觉这些年为了这个时时闯祸的女儿,付出的人力物力心思不知凡几,好不容易让女儿回来,谁知女儿左了性情,谁的话都听不进。
虽然这样的华翎让她很心疼,但事已至此,他们国破家亡,苟延残喘,根本无力为女儿报仇,低调做人,才能活的长久。
公主府隔段时间就会收到和王府的消息,但时砚一般不过问,都是明阳公主看着处理的,他每日上上朝,带带孩子,偶尔接个任务,外出巡行几个月,处理事情游刃有余,日子看上去悠闲自在,让人羡慕不已。
尤其是那些胡子一大把,走路都要人扶,一顿饭只能吃半碗浓粥的内阁大臣,见着年轻的仿若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精力充沛好像永远都用不完的时砚,心里不由怨念:要是出点什么事让这小子焦头烂额就好了。
也许是大人们的怨念太强烈了,在轩轩八岁这年,南方有消息传来,有人拉了个三千人的队伍,在沿海一带自立为王,造反了。
这清平盛世,有这种脑子被门夹了想不开的人,着实少见。
且只有三千人的游兵散将,与朝廷近几年越发训练有素的军队比起来,不堪一击。
但最令人不可置信的,是造反之人,自称姓江名时意,乃是当朝明阳公主与江大将军的大儿子。
当地官府奏折中言:“此贼子妖言惑众,煽动百姓,言说他这些年闭门不出,不见外人,并非得了什么不可见人之症,乃是陛下嫉贤妒能,将他无故囚禁在京郊别苑之中。
几年之中,卧薪尝胆,于去年春节期间,趁别苑防备松懈,趁机逃脱。为了让天下人看清陛下的险恶用心,才举兵造反。”
看的出上奏的官员写这些话时,有多么的战战兢兢,奏折边沿还残留着不小心留下的不明显汗滴。
散朝后,皇帝御书房内,皇帝气愤的将折子仍在地上,小太监战战兢兢的捡起来,皇帝抬下巴示意:“都看看吧!”
看完后的几位大臣均气愤不已,态度十分强硬,表示要派人将这乱臣贼子捉拿回京,株连九族。
只是关于是让谁领兵前去的问题上,起了争执。
因为这几年天下太平,武将们没了战场发挥,升职空间被大大压缩,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谁都想让自己人上。
一时没讨论出个结果,皇帝挥手让众人退下,容后再议。
等御书房内只余下皇帝与时砚两人时,两人脸色都不好看。
“算起来,朕真正亲近的外甥,只有你们兄弟二人,本以为时意算是废了,没想到人在别苑,在我们几方人马的看守下,还能来这么一出,让朕左右为难,也算是没白费了你爹当年亲力亲为带在身边教导的功夫。”
皇帝冷笑。
时砚倒也不慌,不紧不慢道:“现在看来,是有人私下和大哥暗中取得了联系,可以确定的是,大哥人还在别苑中,南方那人是假的,其目的是什么暂且不知,但大哥的目的,显而易见,就是为了恶心我们。”
想了下,时砚慢吞吞补充了一句:“也是一举三得的好计策。”
皇帝挑眉。
时意道:“谣言传的有鼻子有眼,南方官员送来的画像,确实和几年前的大哥有七八分相似,若我们要辟谣,势必要让大哥出来在人前晃一圈。
但这事既然和大哥脱不了关系,他自然不会配合我们,到时候,我们怎么解释大哥这几年闭门不出的事就成了难题。
况且折子臣方才也看了,其间种种,皆在针对陛下,然陛下当初所作所为,皆为庇护江家,这就是在离间我们君臣的关系。
至于第三,或许大哥他是想痛痛快快的干一场,然后轰轰烈烈的去死吧。”
这点时砚和皇帝心知肚明,但看穿了一切的君臣两人,大概是不能让江时意如愿了。
到底别苑那边发生了何事,皇帝已经派人去查了,时砚也在第一时间让人仔细排查。
派谁去剿灭南方乌合之众很快就确定下来,三天后,公主府给京城半数重臣家下了帖子开赏花宴,其寓意不言而喻。
开宴那天,几年未在人前露面的江家大公子,脸色苍白,身子虚弱,由丫鬟扶着,在席间与昔日好友畅谈几个时辰。
说到了过去只有两人知道的糗事,什么偷看谁家小伙子的未婚妻最漂亮啊,比赛看谁唧唧尿的远之类,让人生出无限怀念。
这日过后,在无人将南方的传言当真,人家江大公子好好在家中修身养性呢,不知道哪个缺了大德的东西想出来的缺德主意,简直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南边儿来。
这人当然不是江时意,而是江大将军为大儿子准备的死侍,江家上一代家住,都会从小为下一代家主暗中准备几个死侍,这些死侍从小家主五六岁起,就暗中跟着小家主,形影不离,而有些是小家主本人都不知道的,比如此人。
可以说,小家主的一举一动都在死侍眼皮子底下,无从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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