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漂亮的女子那般多？
他又不是没见过。
母亲有句话说得没错，他的确是被迷了心窍。
自见她的第一面时，她沿甬路踩着灌丛罅隙的光芒走来，手肘间的云纹帛猎猎而舞，如同不慎落入凡尘的仙子，掉进他的眸子，成为他世界里唯一馨馨光亮，他便被她勾去了魂魄，从此不得自我。
沈时垂下落寞的眼，企图让这漫天白雪晃花掉旁人的眼，因而便见不得他眉宇间的沉色。
可袁老太太看得清，她放下荀庆秋扶着的手。道：“雪大了，你叫碧芜拿伞过来。”
荀庆秋看了看袁老太太，敛下头道是，然后寻了小径一拐。便没了身影。
袁老太太才正身看向沈时，“昨个儿我同你说的话，你忘记了吗？”
沈时一怔，弱弱地开口，“祖母的话，自是没忘。”
袁老太太压沉了语气，“不止是不忘，我还要你牢记。记得你和荀庆秋的婚事，我不可能帮你，还要记得你身上已有婚约，更要记得。荀庆秋虽不是出身贵胄，但是四房的心头肉，荀直的宝贝儿闺女，不可能委身作妾！”
四野冷寂，唯有连绵不绝的风声，刮得人心肠瑟瑟发抖。
沈时费力稳住身子，可到底还是踉跄一下，“祖母的话，我记住了。”
看他眼底死寂的光，袁老太太心中只觉钝痛，不由柔下了声劝诫，“你马上便是解元了，换到其它家里都是能担当起一家之主的责任了，所以你也要注意言行，像今日这样的事可不能再发生了。”
沈时眨了眨眼，只觉得眼前的事物都只能看得个大概的轮廓，模模糊糊，如同笼罩在一层纱中。
他哽了一下，“祖母，学院那边的功课我还得温习，便先退下了。”
过了高老祖宗的寿辰，便马上是春闱，夫子为了让大家可以安心复习，早就不布置功课了。
袁老太太听出他的心思。知道他是想留点颜面，便装聋作哑地点头，任他离开。
天气变得有些奇怪，方才还大风呼啸，此刻便雪霁初晴，云翳在雾茫茫的空中成群堆叠，光线便从罅隙间穿透，罩在湖边被积雪压下枝条的华盖上，闪烁出的光芒让沈时几欲喘不过气。
“长房大爷？”
蓦地一声从身后响起，沈时懒懒回头，看见晏仲举着作揖的拳头，笑看自己。
这人他识得。准确来说，他是自己同父异母的胞弟，只是因为母亲的缘由，他不得用沈姓，天天呆在外戚仰人鼻息。
沈时打心底地同情这个胞弟。
沈时无力地扬了扬笑脸，“仲弟。”
感受他视线之中的垂怜，晏仲只觉被人扇了一巴掌，他撑起虚伪笑意，“长房大爷这是怎么了？我瞧你脸色可不大好。”
荀庆秋拿着伞过来时，白茫一片的雪景里只有袁老太太那略微颓唐的身影，她连忙撑开伞，“老夫人。”
袁老太太转过脸。天光落在她弯弯的眉上，如同活佛的形象，“回去罢。”
虽然还是笑着，但不知怎么荀庆秋觉得有些变了。
方才袁老太太和沈时说了什么？第一读书网01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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