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思益跟着板车,一路行去诛仙台对面的山坳。
十月将至,已是树树秋色,无边黄叶在风中萧萧落下,脚步行走间有枯叶被碾碎的声音。
白思益飘然而至落在远处树上,看着推板车的两人行至一处坟地,拿起锄头等工具“吭哧吭哧”的刨起来,不过几锄下去便挖出些头骨四肢,小吏熟练的将挖出来的头骨扒拉进坑里。
这是乱葬岗,每日都要送来尸体埋在一处,早已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成了真正的手足兄弟。
又挖了一阵,其中一个小吏便道:“成了。”
另一人点头,两人抬着草席嚷道:“一,二,三。”
“嘭”的一声响,将草席准确无误的被扔进坑里,两小吏又“吭哧吭哧”一阵将人给埋了。两人将工具扔上板车,相约要去喝一盅,推着板车麻溜儿走了。
待两人走了一刻钟左右,白思益飘然落地,与此同时一辆马车从天而降,白思益看见来人,拱手招呼道:“姐夫,你看这可如何是好?”
“且看人是否真死了!”战尘西依旧一身黑袍,只将一双凌厉的眼露出,他抬手间那填得平平整整的泥土好似河水倒流,一卷草席顺势飞出,落在他脚边,他矮身蹲下,扒开草席,里面裹着血肉模糊的后背。
“啊!”白思益惊呼出来,又下意识捂住嘴,显见得是受了好大一场惊吓。
战尘西看了白思益一眼,没有言语,抬手把着人肩膀,触手间已是冰凉,他下意识蹙眉,将人翻了个面,催动灵力入体,不死心的探看半晌,最终摇了摇头,说道:“公主,走吧!有了地址,总能有法子破开结界!”
白思益长长叹息一声,点点头,这才站起身来,看了马车一眼,里面发出“嘭”的一声响。
白思益看了眼那血肉模糊的身体,如此说道:“姐夫,还是将他放了吧!”话音落,人已不见了踪影。
战尘西答应了一声。
……
广白院中,一身墨蓝管家袍子的姜大管家急急奔去后院,大管家步伐之快只恨不能装一对风火轮,面色之难看,竟然带了要将人斩成八百段的咬牙切齿。
院中的侍女都是从仓合城姜家调派过来的,自小在姜府长大,这位管家年纪还轻时就已有泰山压顶他自岿然不动的从容,所以见了他们姜大管家在人前如此失礼,是件稀罕事。
姜柚快步奔去姜长风居住的院落,见庄姜长风大下午的居然还有心情吃茶,他急冲冲的奔进来,喊道:“出大事了!”
原本姜长风今天就要开始泡药泉,可是她昨儿个等了一天,也没等回排骨肘子,跑去庄清晓的房间,就看见书案前端端正正放着个盒子,里面是少微仙官的腰牌,一封信,她心知不妙,拆开来看,果然不出她所料,是封离别的书信,还是父母双亡这样的消息。
她登时觉得自己也太粗心大意,想起庄清晓近两日,反应确然有些迟钝,可是她平日练功,也总有愣神的时候,她只以为这两日哥哥不在,她不明白的地方多些,所以愣神得勤快些,不曾想竟是如此。
庄清晓有些不耐烦听姜柚神神道道,只道:“能有什么大事,清晓父母双亡回家奔丧,退了少微仙官的腰牌,就连这定情信物也退了,我到现在都不知怎么跟我哥交代。”
姜长风摊开掌心,看着那枚红玉指环,颇为头痛的扶额,想了想才说:“对对,我这就给我哥说,清晓也没个兄弟姐妹帮衬,这种时候我应当上门去帮忙料理……真是糊涂了,竟然坐在这里想了一上午,清晓如今都要伤心死了……”
姜柚听她唠唠叨叨,一时半会插不进嘴,听到竟然已经送了定情信物,脸色更是难看,急吼吼道:“哎呀!怎么连定情信物都有了。”下意识的捂着心肝,说道:“庄大人杀了南怀星,死在了诛仙台上,如今被抬去乱葬岗了,公子要怎么办啊!”
“啪”的一声,姜长风手里茶盏脱落,茶水将水绿的衣裙侵染,裙衫上还能看见热气散开,她浑然不觉,一下子站起身来,只觉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声音止不住颤抖着,蹙眉问道:“你说谁死了?”
姜柚却已经拖着她往外走,说道:“庄大人。”
姜长风不可置信,眼眶已经红了,她厉声驳斥:“不可能。”
不知她说的是不可能杀人,还是不可能死了,姜柚却没心思分辨,拉着人就往外跑去:“听说不知是谁将三清剑偷了出去,在诛仙台下收了一只恶灵,三清剑回到天宫时竟不受控制,大闹了一场,还惊动了天帝,已有很多人赶去诛仙台,经新上任的天市星主审问一番,原是那临高城主为了讨好南怀月,直接将人判了死刑……今天早上已经行刑,我们先去乱葬岗找把尸身带回来安置,可不能被山中精怪给吃了。”
姜长风跟着跑出去,跑时把红玉指环套在食指上,将灵力注入其中。
姜柚拉着姜长风往外跑,身边的人却突然顿住了,他侧头去看,红玉指环上方的画面里,满目秋色,地上枯叶被风轻轻托起又落下,一卷草席已被鲜血浸染,几片破碎的云锦已看不出什么颜色。草席被翻开,羽毛一绺绺的耷拉着,看不出它本来颜色。
画面戛然而止,无论姜长风注入再多的灵力,再没反应。
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原因,是指环被人暴力捏碎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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